新朝初立,第一次田猎显得意义非常,规模也就空前浩大。妃嫔公主、皇子王孙、地方要员,藩夷君长都会聚一处,匍匐侍奉于皇帝身旁, 烘托出君主至高无上的尊严。
六飞驰骋, 戒卫森严;万骑腾跃,威风凛凛。
这样的大场面,李玉瑶还是头一回见, 自然兴奋不已。只是两天下来,别说围猎了, 连骑马的机会都没有多少,反倒是各式庆典、仪式一个接着一个。又是祭天又是拜祖的,顶着几斤重的头饰和礼服,折腾来折腾去,直把她弄得没脾气。
“唉。”宽敞华丽的马车内, 李玉瑶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略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离行宫还有好一段路程。
“公主累了么, 奴婢给您捶捶肩?”坐在一边的图兰小心问道。
李玉瑶“哼”了一声, 未置可否,图兰也不敢擅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而不是云儿吗?”李玉瑶喝了口茶水,慢悠悠地问。
图兰低头敛目,摇了摇头。李玉瑶对她冷脸多日,近几天才愿意和她说几句话,若是她又多嘴惹李玉瑶不开心就不好了。
“因为云儿太不懂事,我怕她在亲族面前给我丢脸。”
图兰点点头,一边为李玉瑶添茶。
“你点什么头?我说她不懂事,不代表你就多聪明了。我是矮子里挑将军,懂么?”李玉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态,反正就是特别想说些伤人的话。
“懂......奴婢知道。”图兰拎着壶柄的手一颤。
李玉瑶发现看着对方受伤委屈的样子,她也并没有高兴多少,只好又“哼”了一声,结束了互相伤害,哦,不,她单方面伤害图兰的过程。
“明明前天已经举行过仪式,迎接那些番邦使节了,今天不知道要做什么?”长久的沉默之后,李玉瑶按捺不住又开腔了。
只是这次图兰不再敢搭话了,只张着那双琥珀似的眼眸委委屈屈地看着李玉瑶。
李玉瑶撇了撇嘴,心道:“要你说话时你又成哑巴了,怎么跟女役所的人就那么多话呢?”想到这里,又生出一股闷气起来。
“说不准呆会就遇上高车来的人呢,择日不如撞日,我直接让他们带你回高车怎么样?”李玉瑶盯着图兰问道,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些东西。
图兰颤声道:“我是公主的奴婢,公主当然做主。”
“你想得倒美。”李玉瑶冷笑一声,将面前的小盘子往桌上一扣,图兰刚刚费力剥好的果仁立刻随着马车的颠簸,滚落四方。
“重新剥吧。”李玉瑶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刻薄恶劣,然而她就是想这么做。
图兰已经流不出泪来了,她只觉得茫然:公主是真的厌恶我,我在哪里,我干什么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玉瑶到了绮云殿,很意外地并没有见到笙歌燕舞,只有近侍小太监长平在殿前等候。
“公主辛劳,奴才等候多时了。”长平行了个礼,笑吟吟道。
这长平年纪虽小,但办起事来滴水不漏,很受重用,李玉瑶也不敢怠慢,连忙说:“有劳李公公了,不知......父皇现在何处呢?”
“皇上正在后面玉华殿,公主绕过这个回廊,往前走一走便可看到了。”长平说着往自己左面指了指。李玉瑶顺着望过去,只看到回廊掩映在森森竹柏中,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
“公公,不引路么?”李玉瑶心下打鼓,心想这事好生奇怪。父皇传旨说今日设宴款待藩属,为何我一路不见皇姐皇兄?这行宫我又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
“奴才还要在这迎候其他王爷公主,三公主放心,只须顺着回廊走过去便好。”长平语气恭顺,却无任何波动。
李玉瑶只好安慰自己:光天化日,皇宫禁苑,四下都有侍卫,想来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带着图兰,自行往玉华殿去了。
“这......这回廊也太长了吧!”李玉瑶气得吐血,好不容易走到尽头处拐了个弯,极目望去,又是一个回廊,四通八达,不见殿所。
“时辰还早,这里很漂亮,公主慢慢走。”图兰忍不住宽慰到。
李玉瑶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她的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设宴,难道不是在前面的绮云殿更合适?
“公主殿下。”一个陌生而低沉的男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李玉瑶叫出声来,图兰也猛地转身,戒备地看着对方。
“是,是你?”李玉瑶回身一看,没怎么费力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前日见过的西辽国二王子赫契。其实二人并未说过话,只是那日赫契在一群虎背熊腰胡子拉碴的异族壮汉中显得格外高大英俊,所以李玉瑶才有些印象。
“吓到公主了?”那赫契勾了勾唇,似乎是笑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李玉瑶并不想多说话。在李月容府上时,她已对这个赫契有所耳闻,直至见到真人,不过几个眼神的交会,便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尤其是笑起来外惹人反感。
赫契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李玉瑶走去。
在李玉瑶的认知里,番邦之人便意味着野蛮与粗鲁,这个叫赫契的行事又是莫名其妙地放肆。此刻四下不见宫女侍卫,李玉瑶有些惊慌,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图兰的胳膊。
“到中原,便要守中原的规矩吧。”图兰也从赫契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但比起这个,李玉瑶的感受才是她更在意的。于是,在赫契越走越近的时候,她没有任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