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冷哼一声,忽然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拢翠,对着姜佑一躬身,沉声道:“殿下明鉴,这贱婢在皇兄御前当值时便不安分,先是兜搭皇兄不成,又数次对我拨云撩雨,被我拒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平白向我泼了一身污水,若是不严惩此人,只怕难以服众!”
姜佑冷脸看他,但也知道但凭拢翠一个人的供词可没法治一位亲王的罪名,她转头征询般的看了眼薛元,然后沉声道:“这事儿定要细细勘察,还皇叔一个清白,但如今皇叔到底是有人指摘,朕也不好轻放了,那不如就...”她也不清楚该如何处置,只能边说囫囵话儿边侧眼看着薛元。
果然薛元不负所望地接口道:“那就先请王爷在府中禁足几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
再等几日,那姜佑岂不是都要登基了?他沉着脸就要反驳,薛元似笑非笑地道:“就算不提陷害太子之事,王爷总归有个听信谗言,构陷太子的罪名,禁足都算是轻的了,王爷还想说什么?莫不是想去昭狱走一遭?”
宁王神色变换,最终还是闭了嘴。
薛元负手起身,对着精神猛地一松,满面疲累的姜佑伸出手来:“如今事儿已经妥当了,宫中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姜佑深深地看他一眼,把手搭在他手臂上,任由他架着往外走,薛元扬了扬唇,带着她慢慢走出了殿门,众臣避让跪伏,她抿着唇,踏在青砖上一步步走了出去。
薛元缓了声气儿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置宁王?”
姜佑低了眉眼,神色倦倦的,声音也没甚中气:“能怎么处置?想治他的罪证据却不足,只能等朕登基了,再把他遣回藩地,削了兵权,从此天南海北再见不着也就是了。”
她方才出了满身的冷汗,被冬日凛冽的寒风一吹,觉得浑身都凉透了,说话都提不起精神来。
薛督主向来信奉斩草除根,闻言只是扬了扬眉梢,随即又缓了神色,她马上登基,确实不宜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况且宁王若是这时候死了,只怕人人都道是她做的,落得一个不孝不悌的暴君名声也难听。
他拢了拢大氅,无声地笑了笑,再说就藩路远,死个个把人又有什么难的?
两人缓缓走到四垂如意滴珠板大辂车前,这时候四面都没了人,薛元压下大氅上的金扣递给底下人,又一转头看着姜佑,就见她满面疲累地阖上眼,身子一软,半昏半睡地倒在他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