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间酒楼内,楼下的陆承瑄、赵明松、林清三人因久别聚首而交谈,楼上的客房内也有两人正为着某件事情而争论不休。
貌美如仙的女子黛眉微蹙,两行清泪自眼角无声落下。
“别哭了。”书生打扮的男子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背,温声宽慰道。
然书生的话却似打开了那女子泪闸的开关,不仅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使那女子的泪落得更凶。
“我……我不想……嫁人……”女子抽噎着说道。
书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烟儿,你莫要犯傻。”
“我知道。可我想嫁的人是你,我不愿嫁给三王爷!”张紫烟尖声反驳道,她甚少用这样尖利的声音同别人说话,至少在木禾镇时,面对继母许氏刁难与长姐张秋丽的折磨她也不曾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
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是张紫烟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张庙生,此时他的面上却没有一贯有的温柔和煦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穆冷厉的神色。
“烟儿,你当知道这个状元的位置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十年寒窗苦读,为了就是科考这一日!可是,谁曾想老天爷竟如此不开眼,竟让我遇上二皇子这个活阎王!你以为让你嫁给三王爷我就不心痛吗?若非万不得已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做?!”张庙生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张紫烟被张庙生这副疯癫狂躁的模样吓得面色发白,甚至连眼泪也忘了擦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张庙生,从前他温文儒雅做任何事都慢条斯理极有风度,哪里像现在这样凶恶狂肆?若不是从木禾镇到京城这一路上她都不曾与张庙生分开过,她都忍不住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张庙生本人!
“庙生哥哥。不是烟儿不愿体谅你,可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一女不事二夫,我若嫁给了三王爷,将来又怎能再做你的妻子?”
张庙生静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替张紫烟擦了擦面上的泪痕,面上又恢复了平常惯有的温柔表情。温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让你嫁给别人我的心就像是被万箭穿透,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我不是因为想要状元身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二皇子说。若你不愿嫁,他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听完这话的张紫烟惊得目瞪口呆,对于嫁给三王爷这件事她是万分不愿的,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般残忍的真相。
张紫烟心中就像掀起了怒海狂潮般激荡翻涌着。二皇子想让她的庙生哥哥去死?这绝不可以!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见张庙生受到伤害!
“我……我愿意嫁给三王爷。”说完这句话的张紫烟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身子朝地面软软的倒了下去。
张庙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张紫烟的身子,他还想再说些宽慰张紫烟的话语。却发现这姑娘已经闭紧了双目昏过去了。
“烟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将张紫烟的身子平放在床上,张庙生立刻便推门出去了。他要去赶紧寻个大夫来为张紫烟看看,确认她并无大碍!
张紫烟现在绝不能出事!至少在嫁给三王爷之前她绝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
此时。楼下的三人已经冷静下来围绕着方桌坐下了。
赵明松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林清身上,半刻也不曾移开。在木禾镇做了多年的捕头,他本以为自己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已经可以处变不惊了。没想到在见到樨儿时他竟有这般冲动的反应。
怪只怪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这间酒楼是从前赵木樨最喜欢来的酒楼。那时候她常常偷溜出丞相府约了同样偷溜出宫的陆承瑄一同来这间酒楼用膳,她与陆承瑄像是约定好般,每次都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赵明松没想到七年过去这间酒楼的摆设依旧如故,更没想到七年后他还能看到樨儿与陆承瑄共坐于一桌,闲饮谈笑。
“明松,既然你已经回到京城,就先在我的府上住下吧。”陆承瑄温声说道。
听到这话的赵明松与林清俱是一愣。
“罪民身份卑微,哪里敢去王府叨扰王爷。”赵明松自嘲道。
林清愣住却是因为陆承瑄的提议恰好也说中了她的想法,若是赵明松也住进三王府,那么她盗起遗诏来也便利许多。但是听赵明松的语气,他似乎有些厌恶陆承瑄。
陆承瑄笑意爽朗,甚至站起身来伸手如对待好兄弟般拍了拍赵明松的肩,“我一直坚信赵大人是清白的,明松你又何必以罪民自称!”
“是吗?七年前义父被捕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这才过了七年,王爷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赵明松目中陡然迸射出怨恨的光芒,抬起手腕不客气的推开了陆承瑄的手。
陆承瑄面上笑容似乎碎开了一条缝,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火。身份尊贵如他,几时受过别人这般不敬的对待!若不是念在赵明松手中可能握有先皇遗诏的份上,他又怎么可能一再退步忍让。
“明松,看来你对我有颇深的误会,我可以向你解释——”
赵明松轻哼一声,冷笑着拒绝道:“罪民只是一介武夫,听不懂你们这些文人雅士话语中的弯弯绕绕!王爷若想解释还请自便,罪民还有事要办,就先不奉陪了。”
语毕赵明松‘腾’的站起来转身便要离开。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却是林清,适才她一直默不作声听着陆承瑄与赵明松的对话,将两人的表情动作全都收入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