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剧烈的气息波动自然没有逃过白慕枫的感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让杨天胤毫无征兆地激动起来，刚才明明就是在谈论他的要求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吗？
难道是刚才自己的态度过于果断激怒了他？
白慕枫抿了抿唇。
他是真的，很不希望，很排斥，杨天胤去银叶山庄。
排斥这个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却和正道格格不入的少年，这个知道自己屈辱的过去的少年。
其实，他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杨天胤对于自己在幽冥教遭遇的认知，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劫掠到了幽冥教，而北冥幽狂的癖好更是众所周知，他很清楚自己回到银叶山庄会是什么待遇。或许表面依旧风光，但是背地里的冷箭可能使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体无完肤……
白慕枫不想要那样狼狈的自己被杨天胤看到，出于一种英雄相惜的认可，所以想表现出同等高傲的姿态，那样似乎才有资格比肩。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少年，不语。
一直等待少年恢复平静，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少年眼底尚未收敛干净的璀璨，似乎晃花了他的眼，让他微微错开了视线。
杨九此刻心情很好，暂时就不计较刚才白慕枫惹恼他的行为了。
是的，惹恼。
杨九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自己如果还是根正苗红高风亮节，那才真的是励志偶像剧看多了。他的高傲只是让他尽量保持不要露出太过丑恶的嘴脸，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无所谓的。
但是，唯独不能忍受的是，推开他。
好像是七岁还是六岁来着，那一天自己发了高烧，但还是在街头和小六等人一起乞讨。脏兮兮的脸，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他的异样，所有的虚弱也被他那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掩盖了过去。
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的，而自己那时候再坚强也不过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那一天，他格外的想念早已经模糊的父母，想要一个可以呵护自己的温暖的怀抱。
他的意识是有些恍惚的。
恍惚着，周围吵闹了起来，他不想理会，恨不得昏死过去。一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跟前，呼唤自己。
“小朋友，姐姐给你苹果哦，尝一尝甜不甜。”
说是姐姐，其实让他喊阿姨都是没有问题的。
杨九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左边一排的小乞丐们都拿着一个红红的大苹果狼吞虎咽。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她真漂亮，眼里没有他早已司空见惯的鄙视嫌弃或者其他任何负面的情绪。用那么温柔那么亲切的模样和声音对待自己。
妈妈。
那一瞬间他就像魔怔了一样，伸出的手直接越过那个诱人的苹果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脏兮兮的小手和那白的跟豆腐一样的皓腕组合在一个画面，那么鲜明，那么异样。
女人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弹开，缩回。幅度很小，但确实存在。
杨九愣住了，再抬头看那女人，还是那么美好，和天使一样。
而他，乖巧地微笑说谢谢姐姐。虽然那样肮脏丑陋的一张脸怎么微笑都不会可爱。
当天晚上他在一个家电超市的外边看到一台对外展示用的电视里，放着一个当红女明星在六一儿童节为儿童乞丐分发苹果的温暖事迹。那个女人眼圈有些红，似乎还沉浸在亦悲亦喜的回忆中一样，说着一些感人的话。
他身边的小六等人咋咋忽忽地嚷着，看看看，那是我，我上电视了！
那个时候，彩色电视还是很少的，更不用说上电视了。所以小六他们作为小孩子觉得兴奋他很理解，即便是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万众瞩目的银幕上。
但是他真的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点都不！
兴奋的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画面里没有出现杨九的那一个片段。
剪辑地很完美，几乎没有滞涩违和的感觉。其实杨九还是很庆幸的，至少帮自己躲过了那不值得骄傲的展示。
那个女人，甚至可能都不会觉得一个小孩子能懂她那样细微的动作所蕴含的意义。
这个世界，甚至可能觉得用别人的可怜来装点自己的高尚美好是理所当然。
其实是理所当然的。
成王败寇，物竞天择，价值决定存在形态。
所以那些人高傲的，不屑的，冷漠的，鄙夷的，恶心的，嫌弃的眼神或者其他，他都觉得理所当然，是真的无所谓。就算是笑得再美，不也一定就是天使，不是么。
只有排斥，真真切切。
被拒绝，斩断了所有。
在被白慕枫那么斩钉截铁说不的时候，这些不太愉快的回忆稍稍有些乘虚而入了。
终究是无所谓的人，所以就这样无所谓就好。
其实，他一开始就打算跟这个拖油瓶分道扬镳的……
现在，他更在乎，更迫切地想要找一个绝对安全且没人打扰的地方，开启这个他期待已久的导航系统！
抬起头，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人有些躲避的视线，杨九微微一笑。
“这第二个选择嘛，就是你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白慕枫微微一愣。这么简单？不可能吧？如果杨天胤不是开玩笑的话，那这两个问题……
白慕枫有些戒备和紧张地看着杨九。
“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且不会……”
“罗里吧嗦！不会损害你那劳什子破山庄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