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被解除了血祭,全身毛发光鲜如新,透出无尽的活力,唯有一对银色翅膀依然无力地挞拉在背上,仿佛已失去筋骨。
轲猛叹道:“白泽本是修德行的圣兽,你却连天生的一对翅膀都快要修没了,看来你随着徐冶长干了不少缺德事啊。”
白泽少有地生出些羞愧神情,低下头,仿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轲猛仿佛无意识地在白泽头上轻拍了两下。
白泽如痴如醉,许久,才退后一步,极恭敬地对轲孟拜了一拜。
商羊舞回到轲山的第三天,清晨,花海石屋。
惜年认真地往一个牛皮背包里塞着东西。
商羊舞笑道:“行走江湖么,就是要多吃些苦才行,那些零嘴就不用带了,有两套换洗衣裳就可以了。”
惜年停顿了一下,还是又往里塞了一布袋子葡萄干,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地说:“背包太瘪了,背起来不好看哩。”
商羊舞唔了一声,表示认同惜年的解释。出远门嘛,不多带点东西,确实就象就近走亲戚,少些劳累的趣味。
商羊舞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屋里穿行收拾行装的惜年,悠悠道:“你没有到人世间混过,不知道江湖险恶,我昨天教你的几字真言你记住了吗?”
“记住啦,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惜年把书案上几张散乱的纸收整齐,扬了扬:“这些要带吗?”
“如果你想去做强盗,就可以不带这几张银票”商羊舞叹道。
“哦”做强盗自然是要不得,惜年小心地把纸折进背包,系紧,准备背上肩。
商羊舞忙站起身,抢过背包,笑道:“你不懂人间规矩,如果让女人背包,我会被江湖正派义士耻笑的。”惜年吓得连忙放手,要是因为这种小事,让商哥哥初出江湖,就沦为笑柄,那就太不值得了。
商羊舞却并不马上走,而是往花海路径上张望,有些恼火地说:“我昨天就通知了他们,说今天要代表轲门出去闯荡,哈,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同我话个别,送个礼。”
惜年安慰道:“平时你都是日上三杆才出去串门,也许他们想不到你今天这么早吧。”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商羊舞决定去一一拜个别。
花海很大,云雾缭绕,白泽正睡在离石屋很远的一个大帐篷内。
惜年指了指帐篷方向,悄声道:“我们真的要避开白大哥吗?”
商羊舞笑道:“他睡觉的时候,你就是说得再大声点也不用担心他听到,唉,他长那副模样,如果带上他,走不出大魏,我们就会被昆仑神教追剿,一旦发现圣兽白泽跑出了昆仑,神教不发疯才怪。”
两人絮絮叨叨走到驻仙台。冬日的寒风呼啸,台上空无一人,银杏树洒落一地红叶,生出了一些萧瑟意味。商羊舞站在师父的院门前,生出了些许伤感,敲门。咦,居然无人应答,再敲,一声叹息传出,那是伊水熏发出的。商羊舞正衣,站在门口静侯师父出来交待自己几句江湖经验。
“你师父说他头痛难支,就不送你了,你就一路保重吧。”伊水熏在房中,有些无奈,有些愧疚地大声说道。
“哈,有这么做人师父的么?”商羊舞跪在门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生出了腹诽。
轲孟端坐在房内,直视紧闭的门口方向,听到三声响亮的磕头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到商羊舞的有些生气而故意放重的脚步声远去,伊水熏皱眉道:“你这样对小舞,他会伤心的吧。”
“哼!不但我不送,他的师兄师姐都不准去送。你看他吊儿郎当,带着个惜年。与其说是出去闯荡,不如说是出去游玩。哪有半分江湖男儿的铁血豪迈味道。”
伊水熏轻笑了一声,顿时觉得轲孟的话有十二分的道理。
当商羊舞在湖畔小筑受到同样的冷遇之后,终于发火了,冲着院门叫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在房子里抹泪,怕我讥笑你们才不敢出来送我。这些都没关系呀,我代表轲门出去历世,你们至少得送点礼才象话么。”但回答他的只有几声重重的叹息。
商羊舞却并不伤心,转过头便嘻笑着对惜年道:“走吧。”
惜年就觉得商羊舞有些可怜,捉住他的手,柔声道:“也许他们不想你离开轲山吧。”
“嘿嘿,什么不想,今天我要是不滚下轲山,师父会令师兄们把我抬下去。他们之所以这样,只不过师父想营造出几分冷酷气氛,怕我生出依仗心理,而长不大罢了。”说完,商羊舞又对着驻仙台喊了起来:“师父啊师父,弟子干不过别人时,你可千万要出来主持个公道才好啊。”
听到商羊舞在院外高声的自语,秦奈何看了看两位面无表情的师兄,轻语道:“要不,我们去送送惜年妹妹?”
朱达瓮声道:“小师弟这次出去,其实正中师父下怀。”
“何意”陆乙惊问道。
“据说师父考他‘虽千万人吾往’这句,小师弟回答得过于惫赖,按师父的意思,连惜年都不准跟去的,好在伊姑给劝住了,唉,小师弟平时最善长哄师父开心,这回却象得了失心疯似的,明知师父最喜欢‘虽千万人吾往’的铁血悍勇,他却非弄个打不赢就跑的调调来。”朱达恨铁不成钢地叹道。
推开院门,走到翠湖上的高台,引颈长望。惜年的鲜艳红裙在山雾中若隐若现。三人更生出了伤感。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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