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倍过来,再...”
秦天话音未落,包间的门第三次被推开,李倍伊慢腾腾的,艰难的走了进来。
见得舍友齐全了,秦天叹了一气,接着道:“我要退学了,叫哥几个过来,就是想说一下。”
啪!
李倍伊人还没走过来坐下,半道上,他端着的泡沫盒就直愣愣的掉落了下来,里面的皮皮虾跟冰块洒了一地。
丝丝缕缕的冰凉冷气飞扬了起来,冻的郑立国跟周超群一愣一愣的。
“什么?”郑立国一脸懵比。
“逗我呢?”周超群满面不解。
“几个意思?弃医从商啊?”李倍伊看也不看脚下的秦皇岛特产,难得的幽默了一次。
秦天脸上一苦,收起满心的歉意和散乱的心思,重复道:“家里出了点事,我要休学了,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底什么事?不能给哥几个说吗?”周超群低喝了一声,闷闷的声音更显沉闷。
“嘿嘿,是不是见我来得迟了,先来个冷笑话逗逗我啊?”李倍伊干笑道,“成,我笑嘛,哈哈哈哈!”
干瘪的笑声回荡在216四人的周围,不含丝毫的喜庆,只是满满的尴尬和莫名其妙。
“对不住,说不得,”秦天环视了他们三个一眼,沉吟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
怎么说?说了除了打破他们现有的生活跟秩序,一点改变都不会有。
印师的事,就让印师来解决吧,他们安全平和的生活好,那就够了。
郑立国回瞪了秦天一眼。不大的小眼睛仿佛睁到了最大,那里面全是责怪和难受。他一言不发,闷闷的抽起了烟。
“很,很急吗?”周超群低声问道,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小意,仿佛嗓门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身前的兄弟给吓跑吓走,再不得相见。
秦天点点头,哑声道:“很急,要不是为了跟你们道别,我早两天就走了,世家庄也根本不会来的。”
“我们还是很重要的啊,哈哈哈,”李倍伊笑着大声道,可他的眼底,分明红润了起来。
“你们真的很重要,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重要的一批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可我...必须要走!”秦天难受的道。
这难受不是溢于言表的那种,可空气真的紧固了起来,他手足无措的面对着兄弟舍友们,分明还是熟悉的脸,可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满满的陌生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以后清晨起床再见不到你们怎么办?以后睡觉再听不到你们的呼噜怎么办?说好的每一个人的家大家都要去一趟的约定怎么办?以后的实训课、针灸推拿课,没有哥们儿充当你的训练者怎么办?
那些约好的事,那些明明可以很久的相处在一起的人,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告别与再难相见的毕业式伤感一下子就窜出来,横亘在今天,横亘在这一场饭局上了。
秦天喉头耸动,阵阵干涩与空虚直溜溜的被他咽进了胸腹之中,无从言表的苦涩、无从宣泄的忧郁和苦水自饮的难受将他淹没,将他拖进了无尽的深渊里,
那深渊没有光,没有白,只最深的阴暗和最难辨别的黑,等待秦天一一去品味,去感受,去和自己的余生交织成孤独。
“够了!”周超群怒吼了一声,红着眼瞪着秦天道:“老子今天要喝死你个****的!”
秦天浑身发烫、发抖,他看向周超群,大声回道:“好!”
“服务员!!”郑立国喊道。
“您好,您需要什么吗?”
那年轻的服务员走进来,被一地的皮皮虾吓了一跳,又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低声问道,声音颤颤巍巍的。
“上菜,加四瓶小青花~”郑立国看了大家一眼,照着一人一瓶的肚量道。
“八瓶!”周超群喊道。
“啊?哦,哦!”
服务员又被吓了一跳,开饭店的她见多了喝酒闹事的,哪成想,这四个年轻人还没喝,就跟醉了似的。
“这地上,需要我们帮您清理一下吗?”
记好了需求,服务员指着地上的冰块跟皮皮虾问道。
“不用!老子回头要让他个家伙带走的!”
李倍伊跟吃了**似的扯着脖子道。
眼见得这四个人感觉没一个正常的,服务员再不敢问,小跑着出去了。
华贵的摆盘,精致的菜肴,透明的杯子透明的酒液。
柔和的小青花被情绪情景渲染出一种刺鼻与苦涩,引人用以疗伤与解忧。
“菜上齐了,酒也开好了,再有什么需求您叫我。请慢用!”服务员连声儿的说完,又小跑着出去了。
“吃啊,喝啊,咱不是说好了吗?喝死我,这么贵的地方,大家好好爽一爽嘛,”秦天挤了个笑容出来,说的话他自己几乎听不出来是什么。
他整个脑袋都蒙蒙的,做出的行为说出的话,跟机器人似的,只受到程序控制,与清晰跟大脑毫无关系。
情绪只剩了难过,大脑满是不舍。
舍友们也是一样,酒量极大的周超群端起杯子只嘬了一口就放了杯子,他低低的叹了一声,举起手遮住了脸。
只剩手掌上头顶野草一样放肆的头发盛开,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只有对兄弟朋友前程的祝福和祈祷。
说了那么多,要了那么多。没有人选择灌酒,没有人选择夹菜。
他们曾经在学校、在宿舍幻想过那么多,可是谁都没法预知真到了离别那一刻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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