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南报出福州林远图的大名来,接了这趟不大的肉镖,既是已经立下心来一切从打理镖局开始,若能独立走镖回去,对镖局也好,对父母也好,甚至对福州市井传闻也好,都是给出了一个新的气象。可同时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心性发作,觉得一路上遇到个把的小毛贼显一显手段才好。直到开始张罗出镖,才在甘伯的引导下认识到:行镖最重安全,多得是没必要逞凶斗狠的时候,多的也是琐碎细致一路安排行程的经验之谈,不同于普通武林人物或者江湖人士行走的,要顾及到货物,普通人,许多时候还有红货,肉镖的安全和耐力,少走野外,不穿深山野谷,多走大路,多宿驿站码头是基本的要求。这些不是有宿慧或者格外聪明灵秀就能立刻有的能力,而一定要有基本的过程,基本功说的也就是这些。而在甘伯看来这一趟镖,是简单有顺路,是最好的给少爷积累经验的一趟行程了。
出城第一日,福威镖局两人加水老夫人主仆三位,五人借宿在野村人家。这村无巧不巧正是华山不远处,整个村子没有地主,全部是华山派的佃户,一行人歇息的这户人家正是华山派派在村中的庄头管事,老实本分,华山派就是他眼中的天了,何曾知道这天下大势,各种武林中的波诡云遮。
上房中的三人似是不耐赶路,早早睡下了,这边林镇南却躺在炕上睁着两只眼一眨不眨,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明亮如水。他在想阿爹,阿妈,春姨娘,秋姨娘,想着这次回去把熟记在心的各种古墓典籍默出来,派家中可靠人手来北方守着华山派,自己就在家待几年不出这么远的门了,可如果这样的话,看阿爹阿妈两年前的样子,若非涉及到家族兴衰不好拦着自己出门拜师,恐怕早就给自己娶了好几房媳妇了。胡思乱想一番,正要跟甘伯讨点意见。突然耳朵一竖,身体翻转爬到窗边,似猫伏地,一腿盘坐一腿伸直,绷紧了身体,倏忽间就做出了最能及时站起身的反应姿势。这是甘伯也来在一边,轻声犹疑说道,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正在说着,只见远处大大的月亮下一队黑衣蒙面人马队就着火把,泼喇喇的冲进庄子,见房子就点,各自分开两三人一队就冲入人家见人就杀,马队首领带了三个手下就直奔这所显眼的小院,大喊着各种黑话,并报名黑风寨来华山报仇!林镇南眼神一寒,漏出少年人不常有的静气,跟甘伯交代几句不待甘伯拦他就悄声出门直奔门外。甘伯罕见的硬硬一嘿吐气,随后来到上房。
甘伯来到上房门前正要压低声音喊人,却听到里面水老夫人的声音:“是甘伯吗,我们都起来了”,随后似乎转头吩咐仆妇两句,“吱呀”一声门就开了,只见房内几人衣服已经穿好,只是有些狼狈匆忙的样子。甘伯不及行礼快速说道:老夫人先不要问情况,我也不完全清楚,还请随我来到房后的地窖躲一阵,我家少爷已经出去拖延对方了。
在甘伯带这些人刚到地窖的时候,黑衣人马队就冲到门前,先次序扔火把进到上房的窗户,见到火头点了起来,才催马上阶撞门要进。正当马头破门而入时,马上大汉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坐下马已经脖子一栽,前蹄一软,前奔之势顿时止住,大汉在自己即将被掀飞的时候竟然现出高明的轻身功夫,一瞬间脱镫,跃起,缩身,长剑出鞘再审下方画出一条剑影,只听到叮的一声,剑被格挡,同时借力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大汉转身定目,后面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打马转身,让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长身而立一个少年,手中持一柄怪剑,长不过二尺,厚脊寒刃,无剑锷,血槽从剑刃中部开始伸进剑柄。握剑的手指修长有力,却不握死,这种握剑的基本功可不是资质差的习剑之人几年之间就能有的。大汉在这瞬间却是把少年认作了华山派的少年杰出弟子。
林镇南这时正在大惊,他本是想要突袭,希望可以将首领杀死,这队人马必然疑神疑鬼散去,不成想这首领反应快速,功力深湛,招式有板有眼,绝不是什么黑风寨的土匪能有的艺业。而刚才出手爆发被格挡,持剑右手隐隐发抖只能强行止住。
为首大汉心想:这次来本只为杀人作案,试探华山的反应和实力,不想还有意外收获,这样的少年可不是一般的杰出,想必是华山未来的重要任务,若是杀了这少年,往后行事岂不是事半功倍?想到这里,一指“你,你,你,三个人一起上,进去杀人,一个活口不许留。“说完直盯着林镇南,踱步进逼,每一步前进,身体都有不明显的微调,明显的是浑身气势浑然一体,如山如岳。林镇南听到他的吩咐,心中一急,却不敢妄动,被对方气势所摄更不敢后退,只能往侧面踱步,直盯着这大汉握剑的手而不去看他的眼睛。这大汉心中暗叹,好少年,可惜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更可惜的是竟然是华山弟子。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惜才,随即斩灭这种念头,不吭一声的继续向前进逼。这时,林镇南已经判断出对面大汉身份绝不简单,自己也绝不是其正面交手的对手,而对方来此华山脚下冒名作案,杀人灭口之心炽烈,绝不会手软。他虽然没有明白对方把他当成了华山弟子,但看出对方的杀心却一点也没错。
林镇南眼看距离还有十步,不可再等让其气势再高下去,便右脚一前踏,左脚后撤再向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