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头的最后一句话让大房、二房都动了心。在乡下,再是掌柜又怎么样,哪里赶得上当省城人更好呢?便都点头同意。
钱三贵笑道,“爹说的是,将来咱们的后人不仅要成为省城人,还要争取去京城发展,看看天子脚下是什么样。”
这话更让大家向往起来,纷纷说着对未向的憧憬。
钱老头一拍大腿,说,“既然要向省城发展,不如就把‘老兄弟’的总铺子开在省城。那里交通便利,人多购买力强,更容易赚钱。满川、满河也能早些去省城,帮着老四一起干。”
钱三贵一想是这个道理啊,自己咋就没想到呢?他也兴奋起来,让钱亦绣去把钱华叫来,再把帐本也拿来。
钱华过来给他们报了帐,帐面上还有一百八十两银子。钱老头就让钱三贵这次带一百五十两银子交给钱四贵,让他在省城慢慢打开局面,以后晚辈们都去省城过活。
“……以后铺子就叫‘老兄弟点心斋’,也好听些。”钱老头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得意地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附合。
汪氏笑道,“照理,这时候没有我开口的份,但我还是想说几句。”
钱老头比较给大儿媳妇面子,道,“大儿媳有话就说。”
汪氏道,“我并不是不相信四叔。但是,他离我们这么远,这么多银子给他花……亲兄弟,还要明算帐不是?”
唐氏就直白多了,“这多钱给四叔,他就是贪墨几个我们也不知道啊……”
钱二贵气得骂道,“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嗅嘴。”
钱老太气得啐了她一口,将就手里的筷子丢向了她。可惜力道太小,筷子落在了桌上。
唐氏赶紧笑道,“娘别生气,我就是嘴笨。意思跟大嫂是一样的,咋一说出来就不中听了。”
这话又把汪氏得罪了,汪氏狠狠瞪了她一眼。
钱三贵道,“大嫂说的也是实情。咱们虽然都信得过四弟,但亲兄弟明算帐。要想生意做得长久,就要先把规则订好。这么办吧,咱们再找个信得过的帐房,把帐明明白白记下来,以便于我们随时查帐。”
钱老头点头说道,“好,是该这样。”想了想又道,“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就是里勤小子,他上了三年私塾,人也机灵,大家都知根知底。若是他愿意,就跟钱华学学记帐,再送去省城。”
汪里勤十六岁,是汪氏的远房堂侄,汪氏当然愿意了。众人也都说好。
这时候没有钱亦绣的发言权,作为旁听者,她见识了几个掌权者的一番商讨,钱氏家族企业就又有了一次质的飞跃。
晚上,程月睡觉时把钱亦绣搂得紧紧的,反复说着“一定要快些回来,娘在家盼得辛苦”之类的话。
天气热,被小娘亲搂着不太舒服,但能理解她的心情,钱亦绣也就由她搂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起床了。
到省城人生地不熟,钱亦绣可不敢把自己往惊为天人上打扮,在县城被戏班抢的戏码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带了两套旧衣裳,一套昨天穿的,一套今年春天做的细布衣裙。身上穿着上年做的那套桃色细布衣裙,已经短了一大截,钱晓雨把上衣和裙子接了一圈月白色的细布,还在细布上绣了一圈缠枝桃花。脚下穿的是她自己发明的草底布艺凉鞋。
钱亦锦则穿了一套靓蓝色细布短褂短裤。
钱亦绣看了他的穿着极羡慕,这个时代男孩能穿短裤,女孩却不能穿短裙,连短袖衣裳都不能穿。
这点还是前世好,男人穿短裤出门就是不绅士,可女人穿露脐装、******就是性感。
吃完饭,钱华和黄铁把要带去的东西都拿到大门口放着。
小娘亲则牵着两个孩子不停地嘱咐,一见王良赶的马车来了,眼泪就不由地滚落下来。钱亦绣和钱亦锦一人搂一只胳膊劝了几句,便放开手跟着爷爷上了车。
王良之前没见过程月,今天瞄了一眼,也是惊为天人。原来他听说钱家三房的儿媳妇貌比天仙,还以为夸大其辞。觉得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看见白净好看些的妇人就以为是天仙。今天他虽然没敢仔细瞧,哪怕只瞄了一眼,也不得不承认,就是宋府里的所有女眷,也没有一个人能赶得上程氏的容貌。
钱三贵带着孙儿孙女及跳跳坐在车厢里,王良和钱华坐在外面。
因为这辆车会经常从乡里拉物品,所以很大。即使后面放了王管事家带的东西和钱家带的东西,剩下的空间也比较大。王良有心,知道钱三贵身体不好,还把他的专座弄得舒服些,可以斜倚着歇息。
钱三贵领了他的情,说道,“谢谢王大爷了。”
王良笑道,“钱三叔是长辈,无须客气。”
马车到了大榕村村口便停下来,万大中正站在那里等着。万大中上了车,也没有进车厢,而是跟王良和钱华挤着坐在外面。
坐马车是无聊和受罪的。虽然把车厢两边的小窗帘和前面的门帘都打开,车厢里依然闷热,而且颠簸不已。两兄妹开始还饶有兴致,等马车过了溪山县城以后便晕晕欲睡起来,钱三贵早就倚在椅背上睡着了,连精神头十足的跳跳也打起磕睡来。
车外面的几个男人倒是谈笑风生。
晌午,到了邻县温华县。进城门之前,王良说得让马歇歇,再喂些好伺料。出门在外,马远比人更金贵。
他们找了一家小酒楼,小二跟王良很熟,热情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