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出帐观望,但是未得命令不敢****。
崔宏低着头,不想被人认出。
迎面跑来一队巡营士兵,军官喝道:“停下,何人敢在营中乱闯?那边的火是怎么回事?”
崔宏上前,低声道:“是我,全都下马。”
军官借着火把,认出乱闯者居然是大司马本人,吓了一跳,急忙下马,“卑职不知……”
崔宏一把推开军官,想要上马,第一次没上去。崔胜上前,托着父亲的一只脚,将他送上马背。
站在营帐门口的士兵也认出了崔太傅,向他指指点点。
崔宏朝寝帐的方向望去,火势越来越猛,他若是在里面休息,必死无疑,心惊不已,参与哗变的将士似乎不少,一批人正向他这里跑来。
在这座营地里,除了儿子,崔宏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崔胜,挡住追兵,事后去你二叔营里找我。”
“是,父亲。”崔胜早已手足无措,可是对父亲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背。
“二叔”是崔胜的堂叔,名叫崔挺,现任南军右将军,营地离中军比较远,但他是崔宏最信任的人之一。
崔宏将卫兵都留给儿子,独骑向营外驰去。
崔胜夺过一柄刀,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数量似乎不少,心中惊恐不已,一咬牙,向附近的帐篷喊道:“我是崔太傅之子、南军中护军崔胜,命令你们……”
追兵已至,双方斗在一起。
崔宏没走正门,而是跑向通往隔壁营地的小门,守门士兵正向着火处遥望,突然见到大司马独自出现,一时间呆若木鸡,崔宏连声下令,他们才立刻打开营门。
南军军纪较严,士兵不敢乱动,隔壁营地里只有数名将官跑来查看情况,正撞上大司马。
崔宏已是惊弓之鸟,不敢依仗这些人,也不说中军哗变,只是严厉地命令他们立刻带兵前去救火,说罢自己先跑了。
将官们莫名其妙,可大司马的命令不敢不听,马上传令,要去中军救火,全然不知那边已经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
崔宏一路疾驰,每到一处营地,都命令将士们前去救火,偶尔他也会回头张望,火势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这意味着哗变者没有被消灭,很可能说服了更多的人加入。
崔宏顾不上担心长子的安危,只管狂奔,天亮不久,终于看到了右军营地。
右将军崔挺是唯一敢自己做出决定的人,看到中军起火,立刻召集全体将士,但也比较谨慎,先派人去打探消息,迟迟不得要领,这才率兵前往中军,刚刚出营就遇上了崔宏。
见到堂弟,崔宏松了口气,可还是放慢速度,观察了一小会,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之后,才迎上去,也不多说,立刻接管右军,然后分批向中军派送,沿途命令所有将士放下兵器,不从命者杀。
右军不断送来消息,局势逐渐得到控制,真正的哗变者没有崔宏想象得那么多,只有寥寥数百人,引起的混乱却极广泛,许多士兵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起来,一旦得到命令,大都顺从地放下兵器。
天光大亮之后,传来一条噩耗:大司马的长子不幸死于乱军之中。
崔太傅直到这时才感到悲痛,亲自带着剩余的右军出发,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更多消息很快传来,哗变者喊的是奉旨诛杀大司马,一开始崔宏以为这又是倦侯使计,可是消息却说,失败的哗变者正向京城方向逃亡。
崔宏终于醒悟,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不是北边的倦侯,而是城里的太后。
这意味着太后其实准备充分,东海王和冠军侯都不可能成功。
“倦侯……”崔宏突然发现,如果倦侯被刺客所杀,崔家就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