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治寅言辞果断神情坚决,福清嗫嚅一阵,便犹犹豫豫地退出去。
“请皇上以朝纲为重,勿因小失大!”
没走出两步,福清就晃了晃脑袋。
他怎么就出现幻觉了,竟然以为内阁大臣们的声音竟然传到了这里。
“请皇上以朝纲为重,勿因小失大!”
这一声比上一声更加清晰,福清惊奇地瞪了瞪眼。
“皇上!”他惊讶地朝外边看了一眼。
“皇上!皇上!宫门外来了好多人!”菱歌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她从来没看见文武大臣竟可以自由地出入后宫。
“真是放肆!”赵治寅站了起来,握紧双拳有些激动地怒喊道。
虽然他是年轻的新帝,根基不稳,可他毕竟是一国之主!他们竟然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
从冷板凳上站起来,坐到了黄金龙椅上,可他却从此一直生活在力不从心的沮丧里。
真是可笑啊,摩拳擦掌多年,挽起袖子想要大干一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到处是太后的爪牙,到处是非议的声音。
如今,这帮人竟然还要闯入他的后宫!
“请皇上以朝纲为重,勿因小失大!”
“请皇上以朝纲为重,勿因小失大!”
“请皇上以朝纲为重,勿因小失大!”
门外的声音顿时消弭,看来是有人在有秩序地指挥着一切。
“好吵。”陆玑忽然说道。
赵治寅下意识地向她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双水润动人的圆眼睛已经睁了开来。
“小主醒了!”正在替她包扎手掌的侍书喜出望外。
陆玑虚弱地直起身要下床来,赵治寅稳稳地扶住她。
“你要去哪?”他皱着眉问道。
才刚醒,乱跑什么。
“救我爹。”陆玑惨白的双唇开口道。
赵治寅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地和侍书一起扶着她往外走。
陆玑忽然朝他笑了笑。
侍书捕捉到了他们俩之间微妙的变化,忍不住激动得鼻酸起来。
她望向门外映着刚点起的宫灯齐齐跪着的一片朝臣,不免替两人担忧惆怅。
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和阻碍。
领头跪着的竟然是穆亲王。
“皇叔这是干什么?”赵治寅站在台阶上高声问道,“岂不是要折侄儿的寿?”
“皇上。”穆亲王拱手冷笑道,“臣之所以跪在这里,是和众臣一样尊皇上为九五之尊。”
“若皇叔还承认侄儿是九五之尊,就不应该带他们来这。”赵治寅冷静地说道。
穆亲王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既然皇上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应该做些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否则……”
他指了指跪成黑压压一片的朝臣们:“他们将和皇叔一样不服气!一样站起来不认你这个皇帝!”
陆玑看了看他。
怎么,他这个皇帝天天都当得这么惨吗?还得受众臣亲王要挟?
赵治寅摇摇头冷笑道:“皇叔不服气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满朝文武有目共睹。”
“你……”穆亲王愤愤语塞。
底下跪着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把脑袋更低了下去。
的确,穆亲王对朝政多有指摘,是从先皇废太子之时就开始的。现在穆亲王之举,也是对皇上不满而已,说不定还有什么狼子野心。
这些大臣本来还觉得义愤填膺正气凛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忠君爱国的表现,在此刻也都软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正在为虎作伥。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一些年迈的大臣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进了皇上的后宫,还见到了后妃,就觉得羞赧不已。
“皇叔,各位大臣。”陆玑忽然开口道。
赵治寅看向她。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恢复得如此有精神,似乎刚才的昏厥只是他和众人一起做过的一个梦而已。
大臣们都有些惊讶,穆亲王更是眯起眼,打量起这个身量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他的结论是,长得不错,又有和齐太妃一样绰约的舞姿,都是能坏了朝纲政纪的红颜祸水。
“今日之事,皆因我和我的父亲而起。”陆玑沉了沉气说道。
穆亲王“哼”了一声。
“家父被指收受贿赂,私吞赈济灾银,是真的还是受了误解,还是遭人陷害,我也不能空口无凭地妄下论断。”陆玑环视此时鸦雀无声的众人,缓缓开口道,“可家父为官十余载,他的官品人品,诸位一定有目共睹。”
底下的人又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陆大人的确为官清廉。”
“是啊,我也曾看到陆大人灾年施粥于难民,不像是那种会吞赈济银的戕臣贼子。”
“可户部账册记载毕竟实实地写在那啊。”
“陆大人平日也不曾与什么人结仇,怎么会有人陷害?”
“凭他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有那样珍贵的东西?一定是受了贿赂!”
不顾众人的闲言碎语,陆玑沉稳地继续说道:“许多人都知道,我是学舞艺出身。”
她的声音并不曾刻意拔高,可这话却掷地有声,像在人群里扔了一颗火星,瞬时炸了开来。
“还觉得十分光彩呢?”
“怎么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陆家的门风啊……”
“真是有辱家门,她还说得这样直率。”
穆亲王抱起手来。
“有意思。”他心里说道,“这还是个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