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羽转头望去,墙面上有一张招贤令,心中好奇,便招呼展跖走近一些。
这招贤令青布白字,竟然跟常羽当日在野王镇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常羽通篇读了一遍,这次完全理会了,内容大致为当日青羊老头说的,不论出身,相国府都会任人唯贤,重金聘用,许予官职云云。
回想起当日在野王镇时,常羽本有意去相国府中一试拳脚,后面却被赵里长设计陷害,顶替了征兵的名额。如今兜转了一圈,还是回到濮阳城,真是造化弄人。
一想起赵里长,常羽心中怒火自生,他自论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大贤圣人,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教训一番赵里长这个卑鄙小人。
心里这般想着,嘴角不由一阵嗤笑。
“这位小兄弟觉得相国此举有什么不妥吗?”旁边一个温润儒雅的中年男子闻声转头问道。
这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干净的脸上留着一撮细胡,更添几分书生气,两鬓黑发中夹着几缕白丝,配着眼角鱼尾纹,年龄显露无遗。
这男子一眼看过去,让常羽觉得极是舒服,儒雅之中又不失坚毅。
常羽自己刚才的举动本不是冲着这招贤令的,如今却被这中年男子误会,心中尴尬。
不过对于对方的问题,常羽今日正好有所思,便答道,“相国这招贤令当然是明智之举,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请教一下。”
“哦?”这中年男子见常羽不答反问,文雅地一笑,“小兄弟请说。”
“如今小卫国内的主要官职可是把控在贵族手中?”常羽对这方面并不熟悉,先打听道。
中年男子眉宇一动,说道,“确实如此,我听闻子南氏、康氏与卫氏三大氏族便世袭了朝中十之八九的官职,只留了一些旁官末职。”
“既然如此,招贤令所揽贤才也只不过成为相国府门下的食客而已,想要真正走上仕途之路,还是极为困难。”常羽嘴角一笑,又淡淡道,“而且,朝中大臣既然大部分是三大氏族,各有利益,相国如果不属于三大氏族之一,就算新政层出不穷,只怕在推行过程中也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一搂细胡,称赞道,“小兄弟年纪虽轻,却说得一针见血,我听说这相国并非卫人,看来相国在朝中确实举步维难,贤才们也无法通过相国府出任朝中高职,这样说来,这招贤令岂不是不发也罢了?”
“那倒不是。”常羽一指招贤榜前面的众人说道,“你看,光是这招贤令引起的民众效应,也能为相国赢得不错的名声,日后政策推行时,更容易得到底层民众的支持,所以依我看来,这招贤令本意不在于吸引来多少人才,舆论效应才是关键。”
中年男子略带惊诧地看了一下常羽,说道,“小兄弟想法真是独到,听你这么说,这相国反倒是贪图美名之人了?”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招揽贤才,我想这相国肯定另有方法吧。不过,若不改变世袭官制,便不可能真正达到釜底抽薪的效果,即使招揽了贤才,在朝中安插不了势力,也很难帮助卫国真正推行政策。此外,朝中的各大氏族,一旦陷于利益纷争的泥潭中,各自争斗,又怎么可能帮助卫王复兴国力?”常羽补充道。
中年男子眼神闪动,“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如今的卫国之主,只能称之为卫君了。”
中年男子一声音叹息后,又哑然一笑,背手而立,款款说道,“昔日康叔建立卫国,国泰民安,直到卫武公之时,国力更加强盛,后协助周天子平息犬戎之乱,功勋卓著,被封为公爵,卫国自此成为一方强国。”
“可惜,后世数百年,卫国氏族与王室争权不断,弑君篡位,兄弟相争,屡有发生,直到卫成候之时,卫国已经为小候,国势远不如诸侯,于是贬号为侯。再后来,直到如今的卫国之主卫嗣君,只剩下濮阳几个地方,国势更衰,卫侯又贬号为君。卫嗣君年轻时,也是一名胸怀大志的明主,可惜后来……”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又转向常羽坚定地说道,“我相信,如今的小卫国仍是大有可为的。不知小兄弟有没兴趣到相国府上一试拳脚,我可以为小兄弟引荐一下。”
常羽虽然不知对方有什么门路帮自己引荐,但心中早已有盘算,笑道,“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会耍耍嘴皮子,不敢到相国府中班门弄斧。何况如今朝中贵族把权,不适合我这种平民百姓去了,多谢先生美意。”
中年男子正欲说话,忽然有一人跑到他身旁,向中年男子恭敬地一揖,凑到他耳边细说了两句。
虽然那人是运功束声,但常羽的神念经过一番锤炼之后,五官更加灵敏,又隔得太近,听了大概。
“先生,殿下有急事请先生到府中,请先生务必赶去。”
中年男子一思索,向常羽儒雅地作了个礼,遗憾地说道,“抱歉,我有急事要行一步,我觉得小兄弟见识过人,不知如何称呼,现谋何事,希望日后有机缘可以再见面。”
现谋何事?常羽不由心中苦笑,客气道,“在下常羽,只是刺金门的外门弟子,希望有机会再见吧。”
中年男子嘴上念了两遍常羽的名字,郑重地记下,这才转身告别,此举让常羽大为受用。
“常大哥,这个儒生看起来不像其它酸书生那么不顺眼,倒是挺舒服的。”展跖见中年男子走远,说道,“常大哥,你说的那些话听起来也挺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