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无星月。
观谷中一片漆黑。
一道身影匍匐在地,将耳朵贴在地面,倾听着远处的马蹄声,突然向旁边之人作出一个手势,旁边那人脸上露出吃惊之色,快步跑上山坡,扎到林中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
一道高大的黑影策马而进,身后咚咚有声,一群黑影呼啸而过,马蹄上均用布匹绑住,只发出一阵轻响。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谷中,黑压压一片,若不是偶尔传出几阵骏马的嘶鸣,真就如厉鬼夜行一般。
一行人马,五千多人,人人头扎白巾,已经全部进入山谷,正往出口而去。
就在这时,为首的高大黑影突然一声吁叫,勒马而立,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
黑影的前方,竟是数百架鹿角,交错而置,尖木嶙峋!
身后的骑兵见状,纷纷停了下来。
一骑策马而出,奔到为首那人的身旁,吃惊地说道,“大马头,为何这里有这么多鹿角?!”
“不好,中计了!”高大黑影叫道,“赶紧撤退!”
这名黑影正是吾丘鸠。
话音未落,突然间,山谷两侧响起牛角鼓吹声,连绵起伏,回荡不绝。
吾丘鸠闻声望去,原本漆黑一片的两侧丘陵上,突然出现泱泱一大片火把,如燎原之火一样,瞬间占据满整个山坡,足足有上万人!
喊杀阵阵,从两侧山坡传来。
山谷中的六马军,哪来不知中了埋伏,望见火光之势,都惊吓住了,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三五成队地挨到一起,握紧手中兵器。
两侧山坡居高临下,利于弓箭手伏射山谷,六马军简直是一群活靶子,眼前对方人多势众,吾丘鸠口中发出一声尖啸,慌乱的六马军登时安静了下来。
作罢,吾丘鸠正欲调转马头,就在此时,一股凌厉的箭气从左侧射来!
箭势之快,竟然快到及身之时,他才发现。
吾丘鸠心中不由一颤,升起一种强烈的威胁感,征战多年,除了当年与廉颇之战时有过这种感觉,这些年来从未遇过。
他低喝一声,挥舞手中重达六十斤的铁杖,山形锤声势如雷,朝箭矢扫去!
一声脆响!
箭矢在山形锤横扫下,竟然被直接击得粉碎,在夜中散成木渣。
但吾丘鸠手上也不由地一阵轻抖,箭矢中蕴含的内气之浑厚,竟然丝毫不下于自己,这让这名在沙场上罕见敌手的猛将,心中大讶。
山坡上的密林内,荆鸿将与孔青的手臂搭在常羽肩上,内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眼见这一击成功,荆鸿大喜道,“我们走吧!”
一阵浩荡的马蹄声从山坡上传来,直朝吾丘鸠奔去。
为首之人正是荆鸿,常羽与孔青分作两侧,马上之人皆是观泽营军中精锐,兵强马壮,人人怒目持刀。
“吾丘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卫境,劫略张家村!”一声厉喝传遍整个山谷,震得六马军人人耳膜作痛,顿时嘘声不语。
“哼!原来是乐正公的爱将荆鸿,你们卫军杀害我弟吾丘卓,我正欲找你们算账!”吾丘鸠一声悲叫,右手取下腰间的匕首,向荆鸿的面门甩去。
匕首声势如雷,穿过百步的距离,依然声势不减,直直地扎向荆鸿。
荆鸿一声怒喝,宵练应声而出,夜中只见一道白芒闪过,匕首就被斩为两截。
剑锋从常羽旁边擦身而过,扎到一棵树干上,直接穿透而出。
此人修为如此高强,远在常羽三人之上!
剑柄却被荆鸿顺势抓到手中,一声惊讶传来,“这是我军的匕首?”
荆鸿带着常羽等人,此时已经冲到斜坡下,勒马站立在吾丘鸠等人对面,仅有二十步之遥。
荆鸿望着吾丘鸠头上扎着的白巾,表情古怪。
“哼!何止匕首,你再看此人!”吾丘鸠身后一名壮汉恨恨地说道,从马上将一人丢出十步远,重重地摔在两队人马中间,几个翻滚,正面朝上,赫然是一名面容惨白的死人。
荆鸿和常羽两人均是大吃一惊。
荆鸿吃惊的是,此人身上穿的卫国军装的软甲,与自己手中之物,均是卫军之物,难道吾丘鸠的弟弟真是死于卫军之手的吗?
常羽心中更是惊涛骇浪,吃惊程度远胜荆鸿,因为眼前的这个死人,无论从面容,还是身形上看,不是严化是谁?!!!
严化死了?
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常羽心中。
常羽一直以为六马军攻打卫军,是严化从中作梗,嫁祸给卫军,如今严化已死,吾丘卓确实又是严化所杀,难道嫁祸者另有其人吗?
那又究竟是谁呢?
严化之死,一下子把常羽自认为合理的假设和结论,全都推翻掉了,心中惊疑不定。
吾丘鸠身后人影攒动,一辆马车被牵了出来,车前坐着两人,眼中红红,怒火直射,这两人将车帘子抚起,露出里面一具安静平躺着的尸体,正是吾丘卓。
荆鸿脸上一惊,看了看手中刀柄,口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吾丘兄,我并不知道吾丘卓被杀害之事。贵弟之死,未必与我卫军有关,单凭这一把匕首和一件软甲,就这样兴师动众在我卫国中杀人略地,未免冲动了吧。”
“冲动?哼哼!”吾丘鸠身侧一名粗将的汉子,披发散肩,有几分异族风采,一挥手中狼棒,喝道,“六弟是吾丘大哥的亲弟弟,也是我们血肉相连的好兄弟,就是被你们杀的,还说什么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