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有人通报,说是军师祭酒解司春解大人从霸陵赶来求见。元欣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他不会知道了什么吧,这个人相当有远见和智慧,于是理了理心神吩咐下人准备茶水和糕点,又亲自道门口把解司春迎进来。双方一阵可逃寒暄之后,解司春低声说道:“在下有一些话想私下跟王爷您说,不知方便与否?”说罢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
元欣心知肚明,于是对下人们说道:“这里暂时不用你们伺候了,暂且都退下吧。”侍女和下人都纷纷退了出去。元欣笑着说道:“不知道解大人有何事想要跟老夫说?”解司春看着他神秘的问道:“王爷,实不相瞒,在下受到了这个,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来找王爷示下。”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到桌上。
元欣拿过信函打开一看,里面是羊侃写给他的劝降信,内容和写给自己的几乎没有差别,他心里一惊,这羊侃看来给宇文护的手下都写了信,这收买人心他算是大魏国第一号了。但是元欣表面上不露声色,反过来问解司春道:“那么军师以为这该怎么办?”
解司春微微一笑说道:“臣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烦恼,臣深受皇恩自然不会做卖国贼,实则是因为看到这封信就想起当初和前丞相一同戎马的生涯,那时的丞相意气风发,在下在他手下学到不少东西,那时我们强敌环伺可是大家却空前团结一致对外扬我国威,致使四方宾服海内称晏。唉,可是如今才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世间万物却发生了这般巨变,物是人非让人感慨唏嘘不已。”
元欣闻言默不作声,那时虽然宇文泰对皇帝不算恭敬,自己与他处处为敌明争暗斗,可是那时的西魏国力强盛没有外敌敢轻侮,如今宇文泰才死了不到两年局势就风云突变,高欢的大军压境致使高宾、李虎。独孤信这些人纷纷卖主求荣苟且偷生。世态炎凉不过如此,他不禁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解司春见状随即说道:“在下也知道王爷您现在身居要冲,乃国家之根本,如见东魏贼寇入侵,朝廷危在旦夕,相国在霸陵御敌,杨忠杨刺史在新丰浴血厮杀,长安的命脉此刻全在王爷手里,望王爷千万要三思而行。”元欣这时明白的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明显是知道了羊侃给自己写信的事情,故意拿自己说事,隐晦的提点元欣做事要注意的自己现在身份位置。
这个解司春果然眼光毒辣,看来他早就猜到高欢可能会拉拢自己,所以才会在田八能战死后第一时间赶来给自己稳住心神。这个人要是在太平盛世肯定是一个当宰相的人。于是元欣点头说道:“多谢解大人提点,老夫虽然年老昏聩,但是圣上恩宠眷顾,朝廷对此也颇为倚仗,此刻关键情势老夫自然是做事小心,绝对不会让高欢和他的那些宵小轻易的手,你回去告诉相国,有我镇守长安北门,但可放心。”
解司春这下算是不虚此行,于是点头称是,随即两人又说了一会闲天,解司春就以军中公务繁忙为由告辞了。元欣送走他以后心里也在思量该如何抵御杀气腾腾即将赶来的高敖曹和他的剃头军。这支人马要是和冯诩的王昭德大军汇合,对于池阳的守军来说压力很大,万一他们挺而走险直扑长安,或者南下袭扰宇文护的大军,从而对整个战局都造成影响,那就麻烦了。
此刻元欣手下大将只剩下一个叫孙庆远的人,此人是同州人氏,早年追随反王破六韩拔陵,后来破六韩被剿灭,他又南逃至关中依附于当地的豪强,万俟丑奴在西凉造反的时候,他随军出征,因为有功而被元欣赏识,随即招致自己麾下担任建军中郎将,此后一直在元欣的王府军任职。
孙庆远和田八能两个可谓是元欣帐下左右大将,左膀右臂一般。如今田八能出镇铜管被高敖曹杀死,元欣身边只剩下他孙庆远一人,所以能依靠的倚仗的也只有他了。孙庆远在战阵上颇有心得,但是骑射弓马却连田八能都不如,所以元欣对他能否打败高敖曹不报信心。
孙庆远倒是在军事例会上积极发言,阐述自己的见解,认为此刻要是想跟高敖曹的剃头军作战,只有智取不能力拼。元欣点点头问道:“卿可有退敌只妙计否?”孙庆远道:“末将认为,贼军远来气势正盛,我们不宜出城迎战,且让他等几天士气下去了,咱们在派人截断他们的粮道,晚上四处袭扰敌退我进敌来我散,让他们四处疲于奔命,求战而不能,休整也不能,时间久了以高敖曹的脾性,肯定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死命进攻,到时咱们见机行事,一举就能生擒此人。”
元欣点点头说道:“嗯,你的计策与老夫不谋而合。”大家也纷纷点头称是,其实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怕死,害怕元欣下令出城迎敌,剃头军的威名远近驰名,谁敢冒死跟高敖曹对敌?田八能就是例子!所以孙庆远的提议附和大家的心声,自然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但是孙庆远有自己的打算,他跟田八能一样,对于高敖曹这样的匹夫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和田八能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更多的是从战略层面考虑,该如何打败强大的剃头军,而非正面强攻。池阳南面就是泾水,他打算利用这一特点跟高敖曹比试一下智谋。
池阳城西靠着泾水的一侧长满了芦苇,有一人多高,此刻又正直秋季涨水,不熟悉此地的人从外面看着芦苇荡里,还以为一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