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老汉心情忐忑,抱着一坛瓢虫,手足无措站在边上,远远望着两个年轻人走进屏风消失不见,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等。
屏风之内,陈若兰有些茫然,可面前的少年却是神情笃定,似乎胜券在握。
一移好屏风。少女便急着问道:“黎公子,要若兰……做些什么?”
黎青山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柔声问道:“陈姑娘,你会女红吗?”
少女微微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黎公子还关心这些事情。
“以前姨娘倒是教过,会一些,许久没动手了,只怕做得不好了。黎公子。现在我们……到底……”
她心里有些着急,正待问个清楚,却见黎青山已经将那布包一层一层解开了。
里面居然是一把剪刀。
“没事,陈姑娘,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会用剪刀便行了。”
他说着将那把剪刀递过来,陈若兰顺手接过,看了两眼,诧然问道:“用剪刀做什么?”
黎青山的右手已经伸进坛子中一阵摸索了,左手食指竖在嘴前做个小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剪翅膀!”
“剪翅膀?”少女长长的睫毛跳动几下,语气中甚是惊奇,不过却刻意的像黎青山那样压低声线,害怕被屏风之外的人听了去。
黎青山手中此时已经捉到一只瓢虫,他重新盖好黑布,对着这只瓢虫轻轻吹了口气,这才笑道:“对,这些小家伙今天要受点罪了,它们的翅膀得剪掉一截,这叫……剪翅法!”
陈若兰玲珑心思。听他这么说,知道这必然便是他刚才所说的那个全新法子了,不过她心里却还是疑虑重重。
“黎公子,瓢虫的翅膀如此显眼。一旦减去一截,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何还要如此保密?”
少年粲然笑道:“陈姑娘有所不知,七星瓢虫有两对翅膀,你刚才说的,应该是外面这一对翅膀。这一对我们不剪。我们要剪的,是里面那一对。”
里面那一对?
陈若兰一时有些愣住,她对这种虫子也不算太陌生,但却不知它们竟有两对翅膀。
面前的少年已经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只瓢虫了,并用刚才包着剪刀的那块布,轻轻挠着瓢虫的背部。
那瓢虫被他一阵狂挠,终于扑腾着张开背上红色的翅膀,黎青山趁机轻轻用手指按住它的背部,让它暂时合不拢翅膀。
陈若兰睁大眼睛望过去,果然看见那一对红色的翅膀之下,还有两片薄膜一样的东西。
这便是那第二对翅膀吗?
“陈姑娘,快,过来帮忙剪一下,剪一边就行。”
这是个方形的案桌,少女连忙绕过案桌走到他身侧,微一俯身,用手中剪刀对准瓢虫其中的一片薄膜,一刀剪下。
她心里着急,这一下靠得极近,少年似乎有些始料不及,一颗小心脏突然一阵扑通,急剧地乱跳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离心中的女神如此之近。
近得可以轻易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微香,近得可以清晰看见她洁白无瑕的可爱耳垂,近得能听见那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近得似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此刻,似乎只需轻轻一揽,便能将眼前的美人一把拥入怀中。
少年有些怔住了,痴痴地望着梦中才敢亲近的女神,望着这美得令人窒息的完美侧脸,似乎连手里的瓢虫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微微偏瘦,个子高挑,几乎到他的眉心位置,正是他所喜欢的身材。
香肩如削,纤腰盈盈,美人微香,近在咫尺,叫他如何能不怦然心动?
况且,自己心中对她的那种感觉,他一直是自知的。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这份朦朦胧胧的感觉早已生根发芽,将他的心牢牢占据了。
从心底迸发而出的那一缕柔情,他就是再怎么刻意收敛,只怕也已经收不住,每每在温柔的话语之间,在不经意的凝视之间,泄露无遗。
而她,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吧?
此刻,少女的注意力却全在瓢虫之上,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等到终于成功剪去那翅膀,她这才欣喜着转头,终于望见少年充满柔情的目光。
他早已心猿意马,恍若置身于绮丽的梦中。
因为,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如此近的触到她……
恍惚间,少年终于唤出那个无数次在梦里轻唤过的名字。
“若兰……”
一时间。陈若兰竟有些呆住,他一直唤她“陈姑娘”,似乎在刻意的保持距离。
可此时,却是换了一种称呼。
听清楚他的叫唤。少女不知怎么,竟从心底涌上一片羞赧,这羞赧瞬间化成无数潮红,布满她的俏脸。
呆了半晌,她这才轻声说道:“黎公子。你方才……是在唤我吗?我……已经帮你……剪掉翅膀了……”
她声若蚊蚋,听在少年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他这才猛然惊醒,支吾着道:“对……陈姑娘,抱歉……刚才我走神了,还以为……还以为……是在梦里……”
什么?
梦里?
想到这话语背后的暧昧,陈若兰脸上的羞涩顿时更浓,黎青山也是大为尴尬。
该死,刚才语无伦次。好像暴露了什么!
说漏嘴了!
他顿时紧张起来,支吾了许久,抬头望见手中的虫子,才终于找到救星一样:“对了,对了,瓢虫!陈姑娘,刚才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