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来到孙家虽然不长,但也有三天了,可是孙大雷却还不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因为他没有问,所以他没有说。
王彪从来都是一个不爱向别人谈论自己的人;当然,他也是一个从来不会在人前谈论别人的人。如果,要是有人问起他什么事,他又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人们甚至会感觉到,他很有趣,他有很多话题,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并且,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故事,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也会变得很精彩。
怪不得人们会发出这样的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前者是闭门造车,后者是活学活用。
王彪就是一本活教材。我们知道,浪子都是走过很多路的人,也到过很多地方;因此浪子的故事才会那样精彩纷呈,因为他们生活的元素原本就很丰富多彩。所以,跟浪子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更不会感到空虚寂寞。
王彪就是这样,他从来不会无聊到拿自己的事情当话题,也不会无聊到以谈论别人的事情为乐趣。这也就难怪,孙大雷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这次来落雁城的真实目的。
孙大雷以为他是个浪子,这里无非又是他流浪的一个站点而已。
要说浪子最富有的是什么?那当然是他丰富的经历和讲不完的新奇故事。
所以,世人才会发出那样的感慨:世界那么大,我们都应该四处走一走,到处看一看。是啊!毕竟,人生苦短。
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天下之大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家而已。
由此看来,孙大雷当然不会想到,原来王彪早就知道世上有个吴双,并且他也早就知道吴双的功夫还挺厉害;所以,孙大雷才会以为自己的谎话骗过了王彪,并且以为自己已经巧妙地掩饰了他与吴双交手的惨败局面。
所以,当他听到王彪说:“这也难怪人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怨那王百万太不是东西,欺世盗名。”的时候,他才会继续自欺欺人地甩出这句豪气的话:“当然不怪——我不怪他。”
孙大雷捂着半边脸说,“只怪我自己看走了眼,把狼心狗行的人当朋友,所以这顿打,是应该的,值!”
由于最后一句话,语气说得过重了,他没想到会影响了胸口的伤痛,顿时痛得他“哎哟!”一声,咧嘴直叫。这样一来,他刚才勉强掩饰的轻松样子,又不小心被自己给拆穿了。
所以说,任何靠掩饰来维持的局面,最终的结局都是徒劳无功的。
王彪说:“孙师傅说得好,你这是非分明的个性堪敬堪佩,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任何一个正直的人也都应该像你这样,拿得起放得下。”这时由于孙湘云将刺激性的铁打药水,涂在哥哥颧骨部位裂开的一道小口子上,立时刺痛得孙大雷呲牙咧嘴叫唤了一下,因此他的话也就稍作停顿了一会。
之后他接着说:“当前你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好伤,免得让小妹担惊受怕;也省得在坐的兄弟们惶恐不安。”
听他这么一说,孙湘云第一次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这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是多么重大的一次态度上的转变哟!
他说着转过身来,对孙大雷的那帮情绪激昂的徒弟说:“兄弟们,你们重情重义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们的师傅现在最需要的是关心和照顾。刚才师父的话大家也听见了,这都是一个误会;再要打打杀杀,吵吵囔囔那就是错上加错了。这一点我们都应该向你们的师傅学习。”
这一次孙湘云竟向他投去了敬佩的一瞥。
“是啊!都散了吧,再吵就没有意思了。”孙大雷摆出一副持重的长者样子说。
众徒弟知道王彪是个江湖闻名的人,对他很客气,也非常钦敬,加之听了他这番入情入理的话,又有师傅的一番解释,于是大家心悦诚服,都各自安静地散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这一刻,孙湘云对王彪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对大哥结交的江湖朋友一向心存偏见,这时她却感到在大哥的诸多江湖朋友之中,这个叫王彪的男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在她看来,他虽然是个浪子,却更像一个大家名门的公子;他的身上根本丝毫没有,所谓浪子的诸多让人讨厌的习气。他说话入理,举止有度;若若大方且风度翩翩。他为人谦虚,并热情奔放;他不拘俗礼,但平易近人。这样的人他也一定会是一个正人君子。想到这里,孙湘云的心情竟会突然产生一丝莫名激动的感觉。少女的心思真是维妙,你看她的脸竟出现了一抹红晕,仿佛是迎春的花蕾,春风一到她就要激情地绽放似的。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象很特别,不仅如此,他看上去好像还有几分逼人的帅气!当她有了这种感觉,她的心也就不再宁静了,于是她开始不由自主关注起他来了。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这个叫王彪的男子正在看她,这真让她既紧张又兴奋,既兴奋又害怕。真搞不懂她害怕什么!难道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遇上了她并不讨厌的男子,都会出现这种奇特的生理现象吗?哦!那就是了,这就是少女的爱情在萌芽的状态。
于是她的眼睛也就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去,她回眸一瞥;这一瞥让她惊奇发现,他的那双寒星般明亮的眼眸中存着无限的温柔。于是,仓促间她慌忙朝对方抛去温馨淡雅的一笑。其实这个微笑,是王彪在她一向平静的心湖中,投下的那颗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