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如诗、如梦、如画。
是诗人才子吟咏的千古佳话!
是天地间最美的水墨丹青画!
八月深秋,庐江的雨水似乎没完没了,自吴双走后,连绵的秋雨,就没有停止过!它仿佛是,老婆婆的怨言碎语,无止无休!
这天傍晚,秋雨依然淅淅沥沥,有个头戴戴斗笠,身穿簑衣的人,趁着庐江城门关闭之前,赶进了城。
苦雨霏霏,行人伶仃;
天地苍茫,天涯路遥!
这个穿簑衣的人,似乎赶了很多的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疲惫,仿佛,随时都想坐下来歇一歇。但他却没有止步,坚持,一家店铺,挨着一家店铺问去。
“老哥,棺材匠涂大发老师傅,是哪一家?”
“从这条街一直走,在前面右首,有一个石狮子门墩,从哪个巷子里拐进去,再问,很快就到了!”
于是,那个穿着簑衣,戴着斗笠的人继续前行,继续问路,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打听的事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让人感到唐突诡异。那他打听的又是什么?
是一个人的名字,百年老字号棺材匠老板涂大发。
连续雨天,生意很不好,几乎百业萧条,更何况,一向销售滞后的棺材。因此,天一贪黑,涂大发就开始关门闭户。
忽然,一只大手把住了门,看这势头,是不想让他关门闭户了!老棺材匠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活鬼上门了!
就着屋内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了一个戴斗笠,穿簑衣的中年汉子,像个黑山老妖似的,站在秋雨绵绵的门外,满面倦容看着他问:
“老师傅,您可是棺材匠涂大发?”
惊魂甫定之后,涂大发猜想,这个人来得这么急,一定是家中有人轰然离世,待会儿,他要是问及棺材的价钱,我何不趁机抬他一杠!
主意已定,他就庄严地点点头说:
“是的,客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进来屋内说话!”
那人走进来,将湿淋淋的斗笠和簑衣,就门根下放着,涂大发再次看他,发现他还是个残疾人,他的左臂没有手掌,手腕处,活像树木上的一个秃桠,只不过他这个秃桠,用黑布包裹得光滑利落,还有点美观。再看他,也不过四十上下年纪,光光亮亮的面皮,不留半根胡须,想必,不是个吃劳动饭的人!
“我不要棺材,”这人说,“我只想请老师傅帮我个忙!”
涂大发一听满满的算盘落了空,心里便有些失落,因此,他忽然就拉下脸来说:
“我一个卖棺材的人,能帮你什么忙!”
“你这里可有一个叫吴双的人?他家住在哪里?”
涂大发再次端详他,心下想,吴双可是咱们庐江城的大人物,是我们的骄傲,他找到我来问他们家的地址,会有什么事?莫非,是前天,吴双托我送去落雁城嵩山庄园的那口棺材,有什么问题不成?这样想着,他的心下也就,慢慢的小心在意了!
“客官,你是谁?”涂大发问,“你找吴双,怎么会问到我这里来?”
那人说:
“我是吴双的朋友,有件要紧事,要去通知他的家人!”
涂大发大吃一惊,以为吴双在落雁城出了大事,忙问:
“可是吴少侠出了什么大事么?”
那人满面戚容,叹息着说:
“一言难尽,只有见了他的家人,我才好说。”
因此,涂大发断定,吴双一定是遭遇了不测。念在他昔日,名满天下,却对家乡父老客客气气,又怜贫惜老,因此他说:
“客官你稍等片刻,等我收拾好了铺子,就领你过去!”
于是,涂大发怀着沉重的心情,把铺子里的桌子椅子,都摆摆齐整。偶尔,他看见这人,面有得意之色!顿时,让他起了一丝犹疑。因此,他的主意又陡然一变。他想,吴少侠在外行侠仗义,难免得罪一些人,倘若,这人是吴少侠的冤家对头,我懵懵懂懂把这人,带到他家去,岂不是坑害别人。想到这里,他心思一转,朝那人忽然问:
“客官,你是哪里人?敢问尊姓大名?”
那人见涂大发婆婆妈妈,好像起了疑心,因此,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强作笑容说:
“老工匠,你好象不太信任我?我是川西人,名叫王老六。你快收拾了带我去吧!事情紧急得很哩!”
“哦!王老六。”涂大发将信将疑地琢磨着,忽然他又问,“王老六,不是前天才来过吗?”
顿时,对方错愕无语!
于是,他开始显得焦躁不安了!他说:
“老工匠,你不要问长问短了,我求你带个路吧!”他的语气已经显得很僵硬了,说着,他拿出一锭十两的金子,往他的桌上一丢,说:“现在总可以了吧!”
涂大发手捧着金子,心情忐忑不安,犹豫再三,最后,他笑笑说:
“客官你见外了,我不是这意思!”说着,把金子揣进怀里,并且,去对面墙壁下,取了雨具,带着那个自称王老六的人,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秋雨不断!此时,沿街的铺子也都陆陆续续关门打烊了,阴雨天,人们都无法在户外活动,生意也往往异常地冷清。
一路上,除了偶尔愚见几个,冒雨赶路的行人,便只有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的秋雨了。涂大发走得很慢,他的心情很不平静,他在脸色充满焦虑,他怀里的那坨金子,似乎硌得他胸膛生痛,也使他的神智异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