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城外,十里亭,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枫林山下,旌旗飘,车马喧,无力道珍重!
相逢时难别亦难!
今天的日子,似乎有点愁云惨淡的味道,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昔日,远方那群山的轮廓,已经看不清了。就连周围,散落着几个小小的村庄,此刻,在沉闷的离愁别绪中,也仿佛是荒废千年的村落遗址,寥寥落落,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而面前的古亭,也不像往日从远处看上去,那么具有诗情画意;此时,它破败的瓦片,斑驳的亭柱,坼裂的地砖,荒芜的乱草,无一不倍增,此亭潦倒的凄凉况味;好在,从远处刮过来的阵阵清风,带着无限的清凉和惬意,使人们在别绪中,保持着一份清醒。
亭子前面就是古道,此时,古道上驻足着一队精神饱满的官兵,在雄壮的队伍中,监押着一辆囚车,车上的囚犯已经披头散发;但是,他那细长的眼眸,时而睁开,时而闭上。睁开时,人们会发现,他那细长的眼眸中,迸发出来的幽光,依然充满着仇恨和怨毒,仿佛是关在笼子里的一头巨蟒,随时,都在盘算着,挣出牢笼,涂炭生灵。
想必,大家已经猜出,这辆囚车里的人是谁了!没错,他就是,罪恶滔天的延虎。今天王植父子,要将他解送京都洛阳,交开封府公堂勘问罪行。
随行人有,落雁城都监张岭,他带领四五十个军士,执戟悬刀,全程护送;因此,当地的官宦乡绅,也都来十里亭下,饯别送行。
其实,那些官宦乡绅之中,真心送别的少,实意奉承的多,他们都指望,能与这俩个朝中来的人物,加深感情,为日后加官晋级铺平道路;他们都希望,这一次与王大人父子俩的际遇,会成为他们日后,辉煌腾达的桥梁和纽带。因此,他们送别的话语,也就会显得特别意义深刻了!
“王大人,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面听教诲!”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官吏,低头哈腰地,高举双手,作揖施礼,说,“一路平安,卑职,专望佳音!”
又有一个肚腹翩翩的中年人,他头戴软巾,一副低调恭顺的样子,语气温和得一样柔软,他说。
“王大人,神京路遥,路上多保重,改日小弟定要登门拜望,早传佳音!”
也有人说。
“王大人,可千万别忘了卑职啊!今后,但有空闲,就来落雁城走走,一路保重!您的教诲,卑职没齿难忘!恭候佳音!”
如今的孙大雷,似乎也沾上了富贵之气了,因为,满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妹妹,孙湘云将要成为,当今天子钦敕的京城捕快的夫人了;所以,他兄妹俩如今,在满城百姓的心目中,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功夫世家的后裔了,在落雁城百姓心目中,他们还是官宦贵戚哩!
因此,人家对孙家兄妹俩,从此也要刮目相看了。此刻,在践行的人群中,人们也为能够和孙大雷拉一拉家常,说上几句话,感到荣幸之至了!
倒是,孙湘云此刻的心情,郁郁怏怏,肝肠寸断!她一向文静恬淡的神情中,此时有着化不开的别绪,她的眸子里静静地噙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始终不肯坠落,那是少女的羞涩,也是情人的矜持;她的心情焦虑得无法形容;因此,她就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戳捏着自己的手指,以此来排解心中的愁绪!但她始终羞答答地低垂着头,仿佛是,不要让人瞥见她的忧愁!
王彪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他站在湘云的面前,紧紧地搬着她柔弱的双肩,心中有千言万语,口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恨不得,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四周无人,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地相依相偎。可恨的是,这些送别的人,叽叽喳喳,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无止无休!
“别难过,云儿,我一到了洛阳,面回了皇上,就赶回来!”他焦急地说。
孙湘云点点头,却已低声啜泣了!
最后,大家听到巡抚大人高声说:
“各位贤契,同僚,王植就此谢过,后会有期,谢谢了!”
于是,他们纷纷上马,策起缰绳,最后道一声珍重,作别而去!队伍沿着古道,向洛阳迤逦进发。
不一时,队伍来到枫林山下,此时的枫叶更红了,只是有一些叶子,已经在开始凋零!一阵风过,枫叶沙沙,飘零满地,既展示了深秋的惆怅,也仿佛演绎了,生命的另一种凄凉!
深秋了,秋意已浓,一切都显得那么凄清悲怆,尤其,那辆囚车碾压在路上,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这个深秋世界,最沉闷的叹息!
就在这时候,王彪看见远处青红山客栈的山门外,恭迎着一伙人,其中,那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洁白衣袍的青年人——他正是吴双,他的身后,跟着杜辉雄和佘刚俩位大管家。他们此刻酾好了饯行酒,只等他们的到来了。
“吴双贤侄,客气了!”队伍一到,王植立即跨下马,与吴双众人举手施礼说。
“感谢叔父大人厚爱,为我家报仇雪恨!”吴双恭敬地为他擎着一杯酒,递给他说,“此去,洛阳路远,叔父一路珍重,请干一杯平安酒!”
王植慨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感慨地说。
“贤侄,有空就去洛阳走走,叔父家的好酒好菜,随时迎接你的到来!”
“一定会登门拜访!”吴双说,“到时候,我还要在叔父府上多住几日,好好看一看洛阳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