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九隆归来,在外头吹风沐雪的,一进书房便暖暖和和,还有笑吟吟地阿橙手捧碧玉斗给他奉茶,九隆心里高兴,接过茶时,手便抚上阿橙的手,阿橙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只是害羞地将头扭过去。
九隆心一动,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当即将阿橙揽进怀里,刚要亲昵,外头荣博的声音便响起来:“倾香姑娘这是干什么呢?急吼吼地,当心吓着老爷!”
阿橙轻呼一声,推开任九隆就往外头走。
九隆好事被打断,先恼怒了一半,倾香哭着进来之时更加烦,当即一脚便将倾香踹倒。
倾香疼痛难忍,也不敢讲,只是哭着:“求老爷给姨娘做主!”
九隆的眉心不知打了几个结、鼓鼓地纷杂成一坨:“她又怎么了?”
倾香道:“老爷,姨娘掉下湖了,现如今刚醒过来,怕是要小产了。”
九隆大惊。
晚年又得子,尽管生母不如人意,出了这等事九隆还是关怀的,连忙就往宜庭走。等九隆到了那里,厉姨娘正在屋子里呻吟,章氏正披着厚外衣在镇场,阿绿也披头散发在一旁垂手侍立。红颜亦带着小眉来,正在喝茶。九隆到场,女眷皆起身相迎。
九隆等她们行礼过,才问:“她怎样了?”
章氏叹气,摇摇头。
九隆大怒:“你是怎么当的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大晚上掉进水里?”
红颜挺身护母:“这和娘无有关系——爹且问问倾香,姨娘身怀六甲如何半夜坠湖?”
倾香连忙跪下:“是小穗说大小姐在树下行厌胜之术,模样像姨娘,姨娘这才去看。没承想那阑干不结实,姨娘半路扶着想喘气,便掉下去了。”
倾香气:“也不知谁在冰面上凿了个坑,姨娘原本也不必吃这么大罪。”
红颜慢条斯理:“这个小穗现在何处?红口白牙说我行厌胜之术,分明是我替潇儿将她父母的偶像埋着、给她做个念想,若是不信,将潇儿请来对峙!那娃娃是潇儿亲手做的,要扯干系,潇儿不得脱。”
章氏也随即说:“冰面上那洞是兴儿今日买了鱼在湖里放生。老爷知道的,兴儿信佛。”
红颜又道:“还扯阑干呢,若非姨娘天天闹着自己单过,我根本无钱修阑干。原本想着冬日没人去湖边玩,谁知道姨娘调皮。”
九隆烦躁不已。
潇潇是蒙司未婚妻,就算跟她有关系,也不能责,否则跟蒙司怎么交代?兴儿是他儿子,他能不溺爱?何况人家有正当理由,是信佛放生,他能毁他的善心?阑干什么的,说是红颜不修,也拿不出证据,但厉姨娘闹着单过是事实,谁知道阑干是不是托词。
九隆正在犹豫,老妈妈出来了。
章氏忙迎上去问:“如何?”
老妈妈摇摇头。
九隆长叹。
好容易来的孩子。
老妈妈低语:“是个男胎呢。”
九隆的心更加沉痛,索性自己回外书房将自己锁着、借酒消愁。代兴听说,急忙去陪着父亲,缓缓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