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对一个为联邦奉献毕生精力的老人而言,这是一个极其锋利而且刻薄的词汇。但在这样自评的时候,军神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与己无关的话。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并不怎么关心身后评语。
“那该怎么办?”
“我已下达撤退命令,但不是全部。”军神缓缓说道:“指挥部在最短时间内拟定出一份名单,希望能赶在航道断绝前把将他们送回国内。少红......”
“我不回去!”叶飞哭喊般大喊道:“老头子,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绝不!”
“我没说让你回去。”军神第三次叹息,表情难以再如之前那样平淡。
“况且,回去未必就能好过。战局一开,对方不会给联邦喘息之机,雁门港能攻下来最好,短期如果攻不下,他们会集中兵力夺取跳跃点的控制权,直接进攻联邦腹地。毕竟对方拥有三国军力,只要不犯低级错误,获胜是必然的事。”
“就是说,联邦快要完蛋了,我们也都跟着完蛋?”
即使最最有力的双腿都无法支持身体的重量,小托马斯倒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倒,硕大的脸盘写满了无助。
“拼死拼活拼出这种结果,老子......”
呢喃中茫然四望,巨熊忽然一惊,仿佛被针扎到般跳起身。
“师座?!”
......
......
与军神开视频的机会不是谁都有,获知消息,所有人都跑到到通讯台前,担架上的牛犇头一回被忽略。直到现在,他才在得福的帮助下起身,又在得福的扶持下走向这边。
“师座,师座!”
仿佛灵魂归窍,又似乎打了强力激素,小托马斯一路狂奔,涕泪横流。
“您可算醒了,您......”
“发生什么了?”牛犇从没见过小托马斯这样,有些诧异。
“打仗了,打仗了啊!”小托马斯恨不得一下子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偏偏越是心急越是说不出来,面孔憋得通红。
“说不出来就别说。”牛犇抬头看看那边的通讯台和聚集的人群,问道:“和指挥部连上了?”
“是啊是啊!”小托马斯颓然道:“我宁可没连上。”
“坏消息?”牛犇微微皱眉。
“坏到不能更坏。”小托马斯哭丧般汇报着刚刚听到的情况。“是这么回事,刚刚我们看......军神亲口讲的,我们就要完蛋了......”说着说着,小托马斯忽然想起来牛犇身体不佳,有些迟疑:“师座,您还是别过去了,要不,等身体好点再说。”
“以为谁都像你,听到点消息就吓到掉裆。”得福代替牛犇训斥,一边做出吃力的样子:“蠢蛋,还不过来帮忙!”
“哦。”小托马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替下得福,架住牛犇的手臂。
“师座,您没事吧?”
“牛大需要的是动力!只需要动力。”得福做出擦汗的样子,一边愤愤不平:“狗屁军神,恨不得把军心彻底打垮才过瘾。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忘记了自己该站哪边。”
“是的啊,我也觉得古怪。”小托马斯跟着抱怨。
“老头子,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死心,干脆举手投降?”
同样的话出自叶飞之口,京城狂少把对亲长该有的尊敬扔到脑后。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记了自己该站在哪边?”
屏幕上的老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因此生气,他的视线投过视窗在叶飞脸上流连,一直平淡的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怜惜与不舍,愧疚与期待,并有少许失望,最终,老人遗憾地摇了摇头,视线越过叶飞的头,落到众人身后。
“牛犇,你觉得呢?”
刷的一声,所有人齐齐回头,一张张颓然苍白的面孔在很短时间内充血泛红,很多人当场失声痛哭。
“师座!”
“师座!”
“你醒了?”
叶飞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意,走过来用力抱住牛犇肩膀。
“没事吧?我还以为......”
“没事。”牛犇淡然道:“过两天就没事。”
“没事就好。你要不要......”
“刚才你的问题错了。”牛犇忽然道。
“什么?”叶飞有些茫然。
“军神当然站在联邦这边。一直都是。”
迎着军神的视线,牛犇先是回答他的问题,接着放慢语气和节奏,神态异常诚恳。
“老人家,您不能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