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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元年八月十六,穿越两个月的吴帆徽,第一次离开马鞍山村,跟随父亲吴庆超来到米脂县城。
一路上,吴帆徽没有表现出来应该有的喜悦,相反他的神情愈发的凝重,展现出来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沿途看到的情形,让他坚信大明王朝的局势正在快速恶化。
最为明显的标示,是前往县城的官道,出现了小规模的流民。
所谓的流民,就是四处流浪的百姓,就是饥荒之年,或者兵荒马乱时刻,老百姓为了生存,被迫离乡背井,通过大规模的迁徙,找到活命的机会。
明王朝对百姓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出门没有路引,会被当做罪犯抓进大牢,所以老百姓非常规矩,待在本乡本土,老老实实生活,好多人一辈子都不会出门,免得惹上麻烦。
流民的出现,预示着饥荒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老百姓已经顾不上官府的规矩,铤而走险了,更可怕的是,随着流民的出现,各类骇人听闻的罪恶也将随之出现。
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明王朝最为贫瘠的陕西,接连遭遇天灾,经济已然崩溃,官府没有救济,反而继续征收赋税,接下来就是农民的暴动和流民大规模出现了。
官道上时不时出现小步奔跑的军士,这些军士的目标就是流民,地方官府对流民有着天生的恐惧,一方面流民的出现会带来治安急剧恶化的后果,另外一方面就是流民的出现,表示地方官府失职,没有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地方官府不承认出现流民,他们将流民视作暴徒,无情予以镇压,且在向上级禀报的时候,将镇压流民当作自身的功劳,等待这些流民的结局可想而知。
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官府对流民无情的镇压,如同抱薪救火,加速了农民暴动的步伐,也促使大量的流民加入到暴动的队伍之中。
从马鞍山村到县城,沿着官道快步行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县城的南门。
出发的前一夜,吴帆徽终于痛快的洗了澡,神清气爽,一身半新的粗布长袍,也是干净的,他的长相随母亲,颇为英俊,配上儒雅的气质,任何人看见,都认为其是读书人。
县城的南门足足有一队的军士守候,这可能是官道上出现小股流民的原因。
吴帆徽和父亲进入城门很容易,士兵看了看路引,什么都没有说,挥挥手放行。
其实驻守城门的军士也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不敢得罪任何一个有权势或者有背景的人,有时候哪怕是一句话说错,一个表情不对,都会招来灭顶之灾。
见到吴帆徽这类有气质的年轻人,他们躲都来不及,绝不会开口询问,哪怕对方拿不出来路引,只要说话的态度强硬,他们一样会放行。
对于衣着褴褛的百姓就不一样了,军士的态度很是生硬,言语稍微不好,就要动手教训,还时不时敲诈,这就印证了某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米脂县城内转悠了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吴帆徽有了第一印象,米脂县城大约相当于几百年之后最为落后的乡镇集镇。
县城也有东直大街、南直大街和北直大街,可大街两边的房屋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破破烂烂不说,还灰头垢面的,沿街也有商铺,但大都是米铺面铺之类,偶尔能够发现一家贩卖茶叶、陶瓷或者是丝绸的店铺,最为气派的商铺,就是出售食盐的店铺。
县城大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很多人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
在南直大街,有好几家酒楼和客栈,快到大街尽头的时候,居然有一家名为“”的青楼。这里是县城最热闹的地方,不时有人从酒楼和客栈进进出出,时间已近午时,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县城和乡下吃饭的时间不一样,乡下都是两餐饭,辰时吃早饭,申时吃晚饭,县城普遍都是三餐,卯时到辰时吃早餐,午时吃中饭,酉时吃晚饭。
“帆徽,我们找一家客栈吃饭。”
吴庆超在一家客栈前面停下脚步。
这家客栈的规模不大,从外观上看有些破旧,这样的客栈吃饭应该不贵。
吴帆徽很可怜,尽管穿越两个月时间,可他不知道物价的情况,在马鞍山村,没有用钱的机会,更不知道物价如何。
“爹,就在路边小吃摊随便吃些东西。”
吴庆超看了看吴帆徽,微微摇头。
“帆徽,不要在路边小吃摊吃东西,你马上就要进入学堂读书了,这路边小吃摊,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酒楼和客栈价钱是贵了一些,但这都是身份的体现。”
吴帆徽皱了皱眉,身份与排场肯定是要相符的,可那都是面对外人的时候,有些时候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需要做,但自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可不必讲究这些排场。
这也是吴帆徽不明白,其实这个时代,士大夫家族任何时候都要讲究,很多时候家族内部的要求更加的严格,这也是士大夫对家族子弟的培养,让他们打小就懂得规矩。
还没有进入客栈,门口就有伙计招呼了,伙计的脸上带着微笑,忙不迭的迎候,那种热情的态度,让你不进去吃饭都不好意思。
大堂摆着三张桌子,暂时没有客人,看样子这种低档次的客栈,来的人不多。
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伙计连忙拿下搭在肩上的抹布,开始用力擦桌子,其实桌上本就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