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夺跳狂奔就回了秦王府,不出所料,她家侧妃在屋里悲伤春秋,正对着镜子念她那些烂肚子里的酸诗。
“娘娘,您可先别念了,听我说说。”
冯氏蹙起那对似愁非愁眉,不悦地瞪了柳大娘一眼,怪她打断了她的诗兴。
柳大娘习惯了冯氏这番作派,丝毫不以为意,她受到惊吓的小心灵还没有恢复,现在没有心情顾及他家侧妃的矫情的小情绪。
“娘娘,你记得昨天管家把我们都叫出去了吧?”她开了个头,就跟开了嘴炮似的,一记得不停歇地就把昨天和今天听到的传闻都和冯氏倒了一遍——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冯氏不解,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问。
当然有关!
柳大姐想,如果她家闺女蠢成这样,她早一巴掌拍过去了。作为一个称职的婆子,她什么时候说过废话?!
“那俩护卫就是因为得罪了杭家表少爷的那个师娘,准没错,老奴敢肯定。”柳大娘诚恳地看着冯氏的眼睛,她怕不和这货对视,盯住她的眼神,她家侧妃那精神又不知涣散到哪里去了。
“上次我不是和娘娘说过嘛,那个夫人很知情识趣,连银子都不收我们的,可是今天老奴一想却不是这么回事——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来路,万一上嘴皮一搭下嘴皮随便胡谄又说咱们欺负她,不给钱,到时候闹到世子像面前好说不好听的,咱们可怎么解释。”
冯氏白了柳大娘一眼,“我当什么事儿,不就是银子吗?多少银子,咱双倍给!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还能在这儿上面含糊?”
她埋怨,“你也是,多钱的玩意,还用得着她送?”
“是她自己说要送的,我琢磨着她是想攀上您这条线——”
“我是谁都能攀的啊。”冯氏不屑地道,用得着他们攀吗,以为她是座小山包,谁想上都能上?
柳大娘虽然得了顿埋怨,但她习惯了冯氏就是这样的性子,说完也就过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怕银子这事解释了,就再没别的事。
只以后她可真要小心些行事,谁也料不到哪块云彩有雨,就把人拍那儿。
柳大娘只怕先前说好人家不要银子白送,现在她这里改了口,冯氏这里不好说话,现在冯氏这边没话说,她也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王府查的再严和她也没关系了。
谁知她这边厢正想退下喝口茶压压惊,就听冯氏那边幽幽就是一声长叹,七弯八拐的听着她都直发毛。
“那个你口中的‘夫人’美吗?”
“美。”柳大娘虽然不知道冯氏怎么问出这话,可是答案却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想顺嘴就说出来的事实。
“有我美吗?”冯氏挺直了扁平的胸脯,“你说实话。”
这都哪儿跟哪儿?
柳大娘是彻底服了他家侧妃的脑回路,一个堂堂世子侧妃,一个是小商户家的媳妇——嫁的还是个傻子,就这样也值得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比?
哪怕美的各有千秋,不相伯仲,甚至人家那个傻子夫人气质风度上更胜一筹,哪时他们就有可比性了?
身份地位就不一样!
“当然是娘娘啊——娘娘你咋了?”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
冯氏听了柳大娘坚定的否认,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可是一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幽远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那地方柳大娘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地方,太神秘,估计也就冯氏这清高人能去得了,她这五大三粗的看的最远也就是三米开外,再过些眼睛就不济事了,模模糊糊的人脸都看不清。
“你不知道,我听董侧妃说,最近世子爷动不动就出神,不知想什么,问他话他都听不见。董侧妃怀疑咱世子爷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害了相思病了。”
冯氏也是听了柳大娘那番话才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给捏到了一处,竟越想越觉得甚有可能。
他家世子爷什么样的人,风光霁月的美男子,还有秦王府在背后金光灿灿地镇着,看上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手,还用得着害相思病?
皮毛商的夫人嫁了个傻子,那是有夫之妇,他家世子爷又是爱名好脸的,怎么也不会和个傻子争女人——
再加之昨晚上因为这女人还把两个护卫当众给打死了,冯氏这么逆推、正推、反推、侧推,怎么推怎么觉得有理。
堂堂一个秦王府,护卫得罪个什么人就值当的把人活活打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当戏文上演的青天白日,皇亲贵族那么安份守法?
要是为了个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事儿就说得通啦。
冯氏想到此处悲从中来,念了半天的‘举杯消愁愁更愁’‘此情无计可消除’一类抒发情怀的诗,啪地一拍桌子,决定这酸她不能一个人喝了。
“我去和董侧妃说——”
冯氏心急火燎地照镜子,拢拢秀发,伸手让柳大娘扶着便要赶去找她姐妹。
秦王世子有一个正妃王氏,两个侧妃,一个是冯氏,另一个便是那位董氏,甚至其他夫人、淑人便完全数不上数,整个王府里唯一替世子生下儿子的也就是董氏。
生就一副笑面,可是满腹的心机,柳大娘十分怵她,偏偏冯侧妃引人家为知己,她劝了多少遍了,还是什么话都往董氏那边递。
“娘娘,您说什么啊,无凭无据的,凭白让人笑话。”柳大娘劝她。
“她跟我说的也是无凭无据的,要是想要凭据,她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