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贵妃所料,顾耀祖打听来的小本本一递上去,柴家二老就给柴海棠的婚事拍板了。
两家大人互换了庚帖,这亲算是定下了。
贵妃见桂花村事了,她便也向柴家二老辞,打道回府。柴二嫂早早打过招呼,此次是要和柴芳青一道去明阳城挑选嫁妆的,柴海棠的亲事定下来,按说紧接着就要选日子,该在家里待嫁。可是柴芳青嫌和柴二嫂没共同语言,说不到一处,非拉着柴海棠一起。
本来这次回再出桂花村,贵妃打定主意就是要将顾静姝接到身边,算下来一辆车无论如何坐不下,柴二嫂化身车把式,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明阳城。
哪怕知道秦王世子摆平了那事,可再回明阳城,贵妃心里隐隐总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望着往日喧嚣的街道,恍若隔世。
不若,还是搬了吧。
在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后,趁早还是离这里远点,省得光靠吓就把自己胆给吓破了。
贵妃回到丁字巷屁股还没坐热,小草和桂花便一人捧着一个盒子上前。
一个盒子装的全是柴榕邮来的信,另一个盒子却是明阳城各府夫人下的帖子,有拜贴,有邀请帖。
看来明阳城的消息还是传的很快。
至少在这一世,她还从来只是给人家送上拜帖的命,商妇天然低人家一等。
能劳动这么多夫人争相相邀,只有一种解释,柴榕被封将军一事,已然传至明阳城。
想来她的身价也水涨船高,有资格收人拜帖了。
柴榕封了将军,例循常规她也是要受皇恩,封赠命妇的。不过如今非常时期,柴榕还在战场上,她没有获封正常,不过那也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
柴双说显武将军是从五品,只不知从五品的命妇该是什么称呼。
她记得前世他们大梁是称宜人。
贵妃没有看那些拜帖,而是打开了柴榕的信,一封一封简直是他从目不识丁到初学乍练的一部成长史。
从抽象画到偶尔兴蹦两三个字冒出来,一封一封的字逐渐增加,画作越来越少,贵妃一方面欣慰他的快速成长,一方面不禁又有些惋惜,现在零星还有些颇有意趣的,凌乱的,又不知道是何意的画可看,照他这进步的速度,过不了多久估计就只能看到满纸的字了。
偏他的字,不大好看,配不上他的人。
如果他坚持练习,她也会坚持仍这么有意趣地看的。
看得出柴榕是从上一封‘芝麻馅元宵’报喜之后就又接着写的,开始的时候都很简单,甚至有一幅画了个炮仗,旁边又画了抽象的丁字巷——如果不是丁字巷里一棵老槐树她认出来,她还真不晓得那就是丁字巷。
所以,意思是炮仗响声巨大的‘想家“?
贵妃玩起了猜字迷,如果没犯错,下一封炮仗旁边有个四肢俱全的柴火样儿……是她,意思是想她?
她躺榻上抱着信从天亮看到天黑,乐的下颌骨都疼了,依然意犹未尽。
惹得春花直羡慕,柴氏夫妇鹣鲽情深。
中途递茶送水的桂花有幸扫到两眼,深知真相的她表示眼泪流下来。
这跟鹣鲽没关系,和情深情浅的关系也不大,是她她也笑啊——
一根儿柴火顶着盔拿着刀,踩在一堆堆的小柴火上,她揣摩着该是他家老爷封了将军的意思。
这也是幸亏她知道自家老爷做了将军,不然她还真是摸不着头脑,以为她家老爷应了低级趣味在那儿画柴火,想让她家夫人注意保暖呢……
柴二嫂是个急性子,刚到明阳城就拉着柴芳青和柴海棠出去逛,直到天色渐黑,才意犹未尽地回来。
贵妃吩咐准备开饭,柴二嫂兴致不减:”……都是好东西。那东家也是个好的,一听说咱家是丁字巷柴家,结账的时候还少算了我一些,另外送了两朵簪花。咱家四郎算是扬名了,都知道他升了将军,咱们今天沾了四郎的光了。”
有便宜不占那就不是柴二嫂了。
贵妃听了也没说什么,好在柴二嫂的消费有限,去的地方不过是些小商户,根本就没什么利益冲突,不过结个善缘。
若是进出都是商家大户,只怕要落个官大欺商的名声,于柴榕名声有损。
不过小打小闹,柴二嫂又待不了几天,贵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见着一餐饭下来柴二嫂兴高采烈,柴海棠却有些脸色不好。
贵妃有心问,又恐是和柴二嫂母女闹的不甚愉快,想着过会私下里再问。
谁知根本不用等她开口,柴二嫂就指着海棠笑:“你看小姑,气的那脸都能结霜了,咱们出门消遣是为了高兴,因为她把好心情弄没了,那可亏大发了。”
“二嫂心大,我心眼儿可小!”柴海棠冷笑。
这,到底是怎么了?
贵妃看向吃的津津有味的柴芳青,柴家可没有高门大户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贵妃时常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就被这些放飞自我的给带偏了。
“遇到了大姑奶奶。”柴二嫂笑眯眯地道。
以往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柴家不是珠光宝气,盛气凌人的,现如今可不比以往,衣裳还是以前那些个衣裳,首饰也还是那些个首饰,精气神却没了,脸色蜡黄,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看人也不像以前,眼睛长在脑袋瓜顶上,说上两句话就先看人的眼色,虽是笑却始终未达眼底。
“她说,咱家有今天要多亏她跑前跑后给四叔挣了个名额,要不然想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