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儿,千惜早有所察觉,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与金氏说起,千家想存,便只能跟着明卓葳的路走的原因,只是啊,不知是千默然或是千辉,并不曾放下世家的架子,至今尚未行动。
她想给他们准备的余地,到如今明卓葳开口,时间已经够远了,若是此时他们尚未想通,明卓葳给千家这么一个机会,却不是非千家不可,千家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就得看他们了。
“妾身见千公一回,再回陛下。”千惜并没有一口应下此事,她虽有八成的把握,但事未成,自是不能随口答应下来的。明卓葳对于千惜的小心谨慎,一直都是欣赏的,点了点头,“不必为此事而与千家小心翼翼,他们若是愿意提着头,我自念着他们一份情,若是不愿的,还有其他世家愿意的。”
“是,陛下放心,妾身懂得的。”千家啊,早已经没有资格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了。
不日千默然进宫,千惜与之相见,千默然张口道:“你要知,康弘康泽接那平民学子入京,一路之艰辛?”
“却听陛下提起过,此事前无古人,既是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然总是要为之付出代价的。”千惜接过话,不紧不慢地说,她总是相信,此事虽难,却不至于难到康弘和康泽二人。
“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世家没脸,是打算要与世家撕破脸宣战了吗?”千默然再问。千惜冷笑地道:“这话该是我问千公才是,世家竟然敢对我下毒,又敢将刘氏母妇绞死于大牢之中,可是宣战之意?”
冷哼一声,千惜转向千默然道:“难道千公是想要我死吗?”
当然不是的,千惜如今已经是千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千默然很清楚,如果千惜死了,依明卓葳记仇的性子,千家绝对不会再有复起之望,莫说二流世家,千家只会一代一代的衰弱下去,不,千家自千辉之后已是绝嗣,只有千惜,只有千惜生下的孩儿有千家的血脉。
千默然盯着千惜,命数已变,千惜已经是千家的最后希望,他又怎么会想要千惜死呢,只有千惜活着,千家才会有希望,才有可能重新挤入一流世家之列。
“千家如今仅剩一个空壳了,你们还想从千家得到什么?”千默然在这两年老得极快,许多时候都让人想不起他曾经的风华绝代,千家的绝嗣,于他打击甚大,千家若因而他亡,他是再无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千惜道:“千家还有兵权,最为天子所忌的,兵权。”
千默然猛地站起来,千惜却恍若未觉地继续道:“陛下之意,想让千公自亲将兵权上交朝廷。”
“好,好,明卓葳好算计,你也好算计。如此一来,千家岂非一无所有了!”千默然气得直呼明卓葳其言,千惜冷哼一声,“如果你执意不肯,那么你就握着你那兵权,等到最后陛下亲自动手,只剩下千家一家时,这兵权,你交是要交,不交也得交。只那时,千家的下场,却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说到此话,却是摆明了告诉千默然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自动交上了兵权,明卓葳定念此情,千家或许没有人马,却能拥有其他千默然想要得到的地方,比如权势,地位。反之,明卓葳既然已经说出了不是非千家不可,那便是明卓葳心中另有人想,不过是念着千惜的一点情面,先给了千家一个机会,若是千家人不懂地把握这个机会,将来千家是什么下场,已无悬念。
这一点上,千默然纵是气恼,却亦是明白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千家啊,早已复昔日那与明家相抗衡的时候,此时的千家想要立足于世,却须依明家之事儿。
“况且,难道世家就须得拥有兵权,方才能称之为世家吗?千公才华横溢,又有那未卜先知之能,世裘往替,以兵权代之,难道千公以为不值?”千惜问,千默然一愣,“卧榻之旁,岂容他们鼾睡,这个道理千公当比谁都清楚,既是清楚的,千公也该想知道,真正想让千家代代相传,当如何作为!”
千默然看着千惜,千惜并非长于千家,世人皆道她无世家之范,可是,其高瞻远瞩,却连他亦有那一叶障目时,她却早已看明透。想初时他让金氏入宫询问千惜,千惜早已提醒了他们,若想千家能好好地存在着,就该随着明卓葳而走。
彼此他心中不愿,但如今看来,千惜是早便已经猜到了明卓葳会做什么,怎么做。
许久没有听到千默然的声音,千惜唤了一声千公,千默然才从思绪中转醒,而问道:“若此时千家将兵权上交,来日你再想如何却是难了。”
却是隐晦地提醒着千惜曾经他们说过的准备,千惜一笑,“陛下能打下大肃的天下,需得兵权;想要镇住大肃的天下,更须兵权;为了大肃的安宁,陛下要夺世家之兵权。但是,将来的事儿,兵权重要,却不是此时该牢牢握在手里的,除非,如今的你我能与陛下相抗。”
千默然眉心一跳,千惜还有最大一个优点,识时务。她总能看清自己的形势,而后为此而做出正确的决定,或许许多人会觉得她好欺,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