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长剑,剑形十分薄窄,无风而微颤,如同清明微雨,润物无声。
高汉子正要再踏前一步,挺剑致小九于死地,一把刀鞘压住了他的长剑,横在他面前。
刀鞘漆黑,花纹环绕,月光下山丘上一只回首的狐狸跃然与眼前。
苏幕遮也在打量那高个儿汉子,见他脸窄身高,皮黄肉干,胳膊大腿又细又长,似竹竿上挂着一张豆皮,但眼睛内敛锐利,是个高手。
“青狐刀!”矮汉子提醒同伴。
高汉子含糊一声,似应未应,眼睛微眯,长剑猛地一缩,脱离开刀鞘压制,接着长胳膊一伸,细剑向苏幕遮胸口刺来。
苏幕遮后退一步,将剑避过。
高汉子紧追不舍,一脚踏出门槛,长剑再次向苏幕遮刺来。
剑速不快,如清明细雨,颤颤巍巍,剑芒变化万千,让苏幕遮看不透虚实。
苏幕遮右手提刀,左肩上站着鸩鸟,继续后退一步。
高汉子不依不饶,又踏前一步,薄剑闪着寒光,再次一剑徐徐刺去。
狮子楼二层过道不宽,勉强容下两人并行,苏幕遮右手提刀,若左手拔刀,非常用之手,功夫必落下乘。若将刀右手移交左手再拔刀,也会给高汉子可乘之机,因此高汉子才紧追不舍。
至于右手倒拔刀,苏幕遮刀在右手,如何使力将刀与刀鞘分离?
是以,高汉子自认为稳操胜算,在微雨剑虚实不定,连连攻势下,苏幕遮必败无疑。
苏幕遮继续后退,将剑芒避过。
小九挺直腰身,正要上前帮苏幕遮,却又被一把薄剑隔开了。
矮给子踏出门槛,一剑向小九刺去,逼着小九后退拔刀招架,将他与苏幕遮分了开来。
高汉子不给苏幕遮喘息的机会,大长腿大踏一步,一剑再次向苏幕遮刺去,剑芒虚实变化愈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苏幕遮故技重施,准备后退避过这一招,却不料,高汉子先前一直有所保留——他又细又长的胳膊在薄剑前刺时,苏幕遮本以为已经将长剑递的够远了,怎知,高汉子胳膊一直未到极限,方才两三招只是在迷糊苏幕遮,现在才真正发威。
猝不及防,苏幕遮只见高汉子胳膊陡涨几分,在苏幕遮以为后退一步已经避开锋芒时,薄剑招数不老,向他的胸口刺来。
苏幕遮吓了一跳,急忙向左侧身,贴着墙壁堪堪避过这一招。
一招落空,高个并不气馁,反而一喜,细雨剑剑芒闪烁,招式虚实变化多端的厉害终于发挥出来了。
只见他不等薄剑招数使老,前刺改为左切,如被风吹动的细雨,骤然加速,杀意顿现,剑芒也由颤抖虚实不定而变的挺直——失去了微雨剑的变化多端。
苏幕遮贴着墙壁,左手更不能拔刀,受制于人似乎便在刹那间。
高个虽不骄傲,但亦露出满意之色,见苏幕遮猛地蹲身避过薄剑一撩也不错愕,在他看来,失去后退空间,拔不出刀,又将被逼着站不起身子的苏幕遮早已落败。
但苏幕遮贴着薄剑,踏前一步,似要以身子为武器。
高个薄剑只需变招下劈便能要了苏幕遮性命,但他的剑招横切时,早失去了微雨剑的变幻!
一声狐鸣,若有若无,伴着刹那间的闪耀,在高个咽喉处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血花。
刀在右手,右手拔刀。
待青狐刀刀鞘跌落在地的那一刻,高个身子砸落在青砖上。
他目光盯着离他尺余的刀鞘,满眼不甘,至死也不知苏幕遮如何拔出刀来。
高个只知青狐刀的名头,殊不知,青狐刀拔刀极为容易。
苏幕遮是右手将青狐刀扔在空中,身子挡在刀前,尔后右手倒握刀柄,利用刀鞘惯性,将刀拔出来的。
身藏刀锋!苏幕遮轻舒一口气,心中对血衣刀法顿悟甚多。
“血衣刀法舍弃了刀之防御,兵行险招,将身子置于刀锋之前,以求刀锋以最短距离,最快速度抹过敌方要害!”
漱玉白日所教言犹在耳,夜里在狮子楼上他便将血衣刀法的这层刀意施展了出来。
这一招不属于苏幕遮学过的血衣刀法《大漠》《长河》四招中任何一招,但武学便是如此,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练武一途,练的不是将招式原样使出来,而是招意。
所谓血衣刀法八招,更似勾三股四的定理,由此招意延伸出其他招式,但万变不离其宗。
高个汉子一死,矮个汉子心便慌了。
他们两个本事不相伯仲,高个子落败,他被俩人夹击更讨不了好,心中不免生了落跑之意。苏幕遮捡起刀鞘,走近矮个汉子,故作拔刀的姿势,吓得矮个汉子急忙向后退,被小九趁势踢了一脚。
矮个汉子借着一踢之力,趁机跑回屋子,也不管那齐乐陵了,推开窗户便跳了下去。
楼下早有布置,苏幕遮也不追,整了整衣袖,缓步走进屋子。
屋内有三人,一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清目秀,锦衣貂裘,贵气十足,手里骚包的拿着把扇子,此时被握紧了,另一位林中正,当朝二品。墙角吓的面容失色的那位,也是老熟人,打酒坐的时了了。
苏幕遮刚踏进屋子,林中正便拱手道:“王爷,齐公子乃吴郡乡侯齐季伦的公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苏幕遮捡了把胡凳坐下来,道。
“既然没有误会,王爷这是……”林中正暗示当下这场面。
苏幕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