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双琳脚尖划地,低头保持沉默,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她到底期翼顾孝民会是那只白乌鸦。
孙氏感慨完之后,一想小闺女话里有漏洞,不免停下针线抬头看着戴双琳问道:“你怎么会去孙大夫家?我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我就是去找燕子家玩会而已,回来经过孙大夫家,进去问问。”被孙氏看着,从小和孙氏斗智斗勇的戴双琳,除了牵扯到顾孝民时会心虚,其余时候还是足够淡定的。
孙氏想燕子家离孙大夫家不远,便点头道“下次再不听话可得挨打,你爹晒完日头睡着了,你小点声跟娘说,孙大夫是怎么说的?”
“孙大夫说过两天来给爹把脉,换个方子!”见孙氏信了,戴双琳心里一松,把孙大夫的话换了个说法。
“这样啊?”孙氏垂首继续扎针,心里盘算着药钱的事,一针给扎到了手指上,十指连心,孙氏却一声没吭,戴双琳看在眼里都替孙氏的手疼,再看看孙氏身边飞针走线的戴双红,戴双琳暗嘶一声,她还是继续做戴家的粗使丫头吧。
离吃饭时间尚早,戴双琳先把中午准备做的青菜洗干净放着控水,喊来贤哥帮她打水洗衣裳。
“哟,都忙着呢!”戴家人各司其职,门外走进一中年妇人,衣裳虽旧却很干净,头发亦是梳得整齐。
“瞎忙活呗,嫂子今个怎么有空来了?”孙氏一瞧来人是史家庄的胖婶,忙放下手中活计笑道,顺手拿个小板凳递给胖婶,胖婶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打量起戴家的院子。
“我啊,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啧啧啧,瞧瞧你家院子收拾的,好看又好用,呵呵……”胖婶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竟是看呆了,这戴家也太会过日子了,竟是把天井里里外外都种上了菜。
以前胖婶也来过戴家,那时候戴家的院子除了孙氏种的花,其余也跟别家一样用磙子压平了,以便夏秋两季晒粮食,如今想来是没地了,竟是除了连接正屋、南房、过道及茅房之间的甬道外,都给种上了菜蔬,粗略一数约莫有五六种之多,更妙的是沿甬道两边种的大葱,膝盖高的葱叶子嫩绿透鲜,猛一看还当是人为架的小篱笆墙呢。
“不怕嫂子笑话,是我家琳姐跟贤哥收拾的,图个方便。”孙氏听胖婶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思一转就转到了大闺女戴双红身上,可她却不动声色的跟胖婶说道。
胖婶还没从艳羡中回过神来,闻言说道:“这是你家琳姐和贤哥能干,我家承哥儿跟你家琳姐一般大,你家琳姐都这般能干了,我家承哥还在天天爬墙和泥,任事不管呢。”
“那是你家承哥有福气”孙氏这话说完不由自嘲,若是放两年前,他家琳姐和贤哥不也是任事不管,那时候琳姐成日里跟顾孝民凑在一起,贤哥则整日跑的看不到身影,就连懂事的红姐也是有兴趣绣两针,没兴趣就窝灶房里做吃食。
提到人家伤心事,胖婶讪讪,忙呵呵一笑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就是个种地的,过几天割麦子也是个劳力,他爹说了,这时候不下大力气,过几年找不到好媳妇。”
“呵呵……瞧您这话说的,照我看你家承哥挺好的”孙氏客气道。
这世上有哪个妇人不爱听别人自夸家孩子?胖婶一听乐了,母鸡一般咯咯笑着试探道:“就愿意听你说话,好妹子,若是孩子们有缘,过两年我请人来走上一趟?”
戴双琳不是没想过嫁给别人,打从孙氏拿跳平塘威胁她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做好了不嫁顾孝民的准备,可如今冷不丁听别人说起她的将来,心里终还是忍不住抽疼意难平。
孙氏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暗道难不成是自个猜错了,胖婶不是来给红姐说人家的?只是话说到琳姐身上,孙氏不愿拿小闺女说嘴,只客气道:“嫂子说笑,俩孩子还小呢,你方才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是?”
“你说我这什么脑子,这么重要的事都差点给忘了……要不咱们进屋说?”经过孙氏提醒,胖婶一拍大腿,这才想起身上有别人的托付,看看戴家忙活的三个孩子,胖婶便小声跟孙氏说。
其实胖婶心里还是有失落的,方才她并不是说笑,她早就看过了,琳姐人长的福相,性子随戴显根和善爱笑,又随孙氏精明能干,这样的媳妇在乡下地方打灯笼都难找,若顾家真眼瞎不要琳姐,那她可得给她家承哥做打算了,以前戴家条件好,她家攀不上,如今戴家不行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说不定就能把琳姐给娶回家了。
戴显业在睡觉,孙氏就领着胖婶进了戴家姐妹的西间,两姐妹的房间被收拾的清新舒爽,一捧石榴花无香却芳,让人眼里心里一片舒坦,胖婶看两姐妹房里清一色赭色家具,更是心动不止,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这房子这家具,就是浦阳镇数得着的。
虽然胖婶没有明说,可戴家三个孩子也都猜到了胖婶来意,戴双琳轻手轻脚弯腰想去窗外偷听一二,却被戴双红一眼给瞪得止住了脚步,此时的戴双红,竟隐约有几分孙氏生气时的凌厉之气。
“姐,你难道不想知道胖婶给你说的是哪家?”戴双琳很无辜,她这又是为了谁?
戴双红瞪大的眼睛暮然一红,扭头低声道:“任是谁家,只要给的聘礼能够咱爹治病的银子就成。”
“就你瞎想,咱娘不会那样做的,咱爹更不会同意……”戴双琳黑眼珠提溜转,她不信孙氏会目光短浅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