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静地摇头道:“不,我看到的这些果子却是不同,它们一般群聚生长,一长就是一大片,省着点吃,只怕供我们全军食用个两三天,也是尽够的了。”
马超轩起眉毛,瞪视着他,眼中写着明显的不相信。
真有那样的果子,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祁寒道:“真的,就在刚才经过的那一片绿地后头,我看到了。”
“你早就看到了,却为何不早说?让我们多走冤枉路!”马铁非常郁闷,语气也不好起来。
祁寒顿了顿,忽然郑重地说道:“只因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马超抿了抿唇,盯着他的眼睛里忽地闪过一抹冷光。
马铁却没马超反应那么快,但也紧跟着就想到了,指着祁寒大声道:“好啊,你小子,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果子能吃,却一直忍着不说,等到我们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了,才拿这个来跟我们谈条件?”
马超看向祁寒的眼神就变得更冷了些。
祁寒却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道:“马铁将军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想请二位将军免除了我的俘虏身份。”
随军的俘虏,地位还顶不上军中最低等的奴隶和免罪囚徒高,他无心仕途,并不想求得什么好的地位,但至少不能是这种人人都能欺负压迫的低等俘兵。他本以为,教会了马超等人采集贮水植物,也算立了一功,应该可以得到赦免了,谁知马超竟然提也不提。他也忍了一路了,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可以再增加筹码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距此五里外的一片湿地里,他看到了最需要的东西。
马超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窝火,暗想道:“我本已经赦免你了,只是怕你觉得这是交易得来的,而不是你本身的才干令人看重,怕你介怀,才打算回去再说,谁知你却是这样蝇营狗苟的小人。”
想罢,他冷哼了一声,道:“好啊,便带我们去找你口中的大片野果,若是真能当做吃食,我便下令免除你的俘兵身份,准你在我军中做一名普通的士兵。但若你敢欺瞒于我,那果子既当不得吃食,又或是不够众人吃,我便将你丢在这片荒漠里!”
祁寒一听这霸道凶狠的话,再对上马超冰冷的视线,登时生生打了个寒噤。
“好!咱们一言为定。”
他也收起了恭谨的态度,冷然回道。
私下里暗暗握紧了拳头,在心中狠狠咒骂了马超一句。
——他不过是为了自保,提出正当的要求而已,可是看这马超和马铁的表情,却像是他这个条件有多么离谱,多么罪不可赦似的,当真可笑至极!
然而,祁寒却不知道,此刻在马超心中,也同样是冷笑连连——他觉得这小子太过斤斤计较了,做什么都讲究一个利益,为人冷漠悭吝,与他们大西北的汉子截然不同,根本算不得大丈夫,也不值得他们敬重!
其实,这只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两个不同地域的人撞在一起,因为两种迥然不同的想法和观念,在思维和判断上,产生了巨大的鸿沟和误会。倘若他们能够知晓对方的想法,只怕都会哑然失笑,拍拍各自的肩膀,一笑释然了,而不是将气氛弄得这么糟糕不堪了。
祁寒眼中的柔和尽去,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嘚”了一声,促马前行。
马超下令众人跟上,眯了眯眼,盯着青年清瘦的背脊,鼻孔里又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