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传过讯来,公孙瓒危若累卵,眼见是要败了穿越之哎妈穿成太监了。他在易京高筑楼台龟缩不出,却派出儿子公孙续去向黑山军求援,但张燕早就得到过祁寒吩咐,不许派一兵一卒去救,因此只在表面应允,暗地里却无限拖延推脱。袁绍因此披靡,上搭云梯,下挖地道,向着易京中心挺进,不日便要踏平幽州了。
而曹操方面,却暂无动作,毕竟刚自穰城战胜归来,须要休养生息一段。但他在朝中也是动作频频,袁绍道道胜绩传来,曹操便一道道天子诏书赍发过去。先封了袁绍为太尉,他正值骄兵之帅,竟嫌弃官职低过曹操不肯接受,曹操乐得做个面子给他,当朝辞下大将军一职,让予袁绍,袁绍得诏果然大喜,开心地接了封赐。
祁寒对赵云说,曹操这是在养精蓄锐,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吞灭袁氏做着准备。赵云便问他,曹操与袁绍孰胜孰败,祁寒说袁绍必败。赵云听了他莫名笃定的回答,又是疑惑不已。
此外,南方便是屈事袁术的孙策,与袁术彻底决裂,返了江东。还书信遣使,将吴郡一系吴景、孙贲等全劝了回去。
至于刘备这头,却是赵云比祁寒知道得详细一些,说是在羽山扎下了营寨,旁的计划,连赵云也不甚清楚。
见祁寒此时一脸疑惑地望来,赵云耳后泛红,脑中飞快运转,倏然又想起些事,暗呼幸运,忙道:“……昨夜回营时,丈八递上了黑山书信,说各地战后灾荒少粮,寇略流离,民人相食。连河北富庶之地,也缺乏粮谷,袁绍军中已是吃了两日的桑葚。连许都也深受其害,天子忧心社稷,曹贼卧不安枕,张飞燕问是否要趁机攻伐许都?”
祁寒蹙眉,凤目一挑:“他倒是胆大。眼下黑山各部均已收服了么?”
赵云道:“江北之地,皆在他手。但南方诸郡尚有数部,冥顽不从。”
祁寒听了,便嗤然一笑:“小燕子还是太年轻了。当初与他说得好好的,要先一统黑山,再谋后动,他竟然坐不住,自恃收归了不少北方人马,便要去打曹操,想得太美。”
黑山军原本就是一盘散沙,地域分散,各自为政,尤其不易统筹。想要将之全部收为己用,张燕还要费不少功夫。
赵云沉吟道:“他此举,或有帮我报仇之意。”
祁寒眉尾轻颤一下,将脸别开:“我知道。”
心里刚起了点酸意,却又想起张燕单独呈给自己的书信,每每都措辞恭敬诚恳,一如当日认主之时。还总是调侃他与赵云之事,如今要帮赵云复仇,也只是将他二人视作一体,并无旁的意思。
想清这层,祁寒倒有点脸红了,拄唇清咳,温声道,“但眼下,确不是报仇的时机啊。”
赵云正在沉思他话中之意,并未察觉他的异常,道:“阿寒,你为我分说一二罢。”
兖、豫之地战后粮荒,人心浮动,若非徐州这边脱不开身,他可能真的会与张燕一道,攻伐曹操。军权在张燕手中,他非反汉之人,大可以勤王之名出兵,讨缴国贼。但祁寒却说时机不对,莫非曹操竟有那般能耐,在此等恶况之下,还能安抚人心?
祁寒望着他炯炯明亮的眸子,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颔首道:“正是。粮荒之事,曹操自会有应对之策。除了安抚民心,杜绝一时饥荒,他这一举措,广利民生,还可解决流民的生计。”
赵云眉头紧皱起来,不解地望着祁寒,眼中疑惑涌动不定重生之贤妻难为。
又来了。
那种虚无缥缈,深沉难测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种感觉令赵云心中壅翳,很不好受。
并非因为祁寒夸赞了仇人,而是他似乎拥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觉察力,总会让人觉得他太过不同,神秘无匹,像随时可能从眼前消失一样……
“是何等策略?”
强抑下心中的不适,赵云问道。
祁寒道:“屯田。”
赵云眸光一闪,正欲说话,祁寒已笑着从榻上跳将下来,拉着他往案前坐下,一边比划一边将曹操所创的屯田制,与孝武之前定西域的屯田法有何不同,细细讲了一遍。
召回流民、分予荒地、收购农具、贷给耕牛,乃至食盐专卖,水利灌溉,修造陂塘,广兴稻田……
如数家珍,事无巨细,悉靡讲来。
面对赵云,他半点也不藏私,如若对方因此而怀疑他的来历,他也许会将自己的故事讲与他听,不管他信或不信。
话音落下,饶是赵云再淡然镇定,也听得呆了。
他很想问一问祁寒,如何能对曹操的策略,知晓得如此清楚,有若通神。但话至嘴边,又被心中浮起的“通神”二字醍醐灌顶,猛地想起于吉所授道书,登时释然。
他吸了口气,点头道:“如此一来,委实难以撼动。我便回信张燕,让他勿要妄动。”
祁寒摇头而笑:“总是令你代笔,他都快将我说的话忘个干净了。这次我来写,你教我。”
赵云一怔,这才想起他说过要请自己教他写字,眉峰不可察地一动,按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好。”
说着,研动松烟墨块,调出些墨汁来,持笔饱蘸,书于竹简之上,教之以端方飘逸的汉隶。
祁寒侧身过去,端详他的字,但见字如其人,果然跌宕遒丽,翩若游龙,雄放洒脱,浑厚深沉。
他一边辨认着,一边缓缓念道:“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