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彦兀自盯着曹昂,倒八字眉跳动两下后,倏地说道:“不对不对,你这句话说的是四百年,最后三个字应当是总结前朝与本朝的,怎么可能以‘起纷乱’来概括?”
曹昂心呼糟糕,面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在下也不知所以。”
“这文章不是你写出来的?”黄承彦有些惊愕。
“在下哪来这般本事,我只是偶然捡到一卷书简,上面记载了这些,细读之下觉得这些内容虽浅显,但适于孩童启蒙教学,便将它记录下来。”曹昂对脑子里多出的东西仍然弄不太明白,只好信口胡诌。
黄承彦盯着曹昂看了半晌,方才微微点头,轻哼了一声,道:“还算实诚。”
曹昂见此连忙赔笑,道:“先生既然无事,在下便告退了,这孩儿的母亲仍忧心如焚,我得速速回去好教她安心。”
黄承彦脸色微红,轻咳一声,小眼睛一翻,道:“慌什么,这小稚子好端端的无病无灾,晚回片刻也无妨。老夫且问你,当日你在老夫家中所言,是否出于本心?”
曹昂有些困惑,不知所以的问道:“不知大人问的是哪些?”
黄承彦又慢慢坐了下来,瞅了瞅曹昂,道:“没什么,老夫突然不想知道了,你回去吧。”
曹昂一滞,旋即连忙施礼告辞。
倏地黄承彦在背后又问道:“谯县曹孟德与你是什么关系?”
曹昂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惊骇莫名,暗想莫不是真的教人识破了我的身份?面儿上却若无其事故作疑惑回道:“曹司空位居三公,威震天下,在下一介小民哪有甚子本事与他攀上关系,大人何出此言?”
黄承彦两眼一翻,也不回答曹昂的问题,兀自忿忿不平嚷着:“曹孟德宦竖遗丑,乱世逆臣,说什么威震天下,真真可笑至极。”
曹昂暗怒,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道:“先生认为曹司空乃是汉室奸臣?”
“当然,曹贼欺凌天子,把持朝政,上无礼敬天子之心,下无友善百官之意,许都朝堂唯他独尊,简直就是第二个董卓。”黄承彦说起曹操就气愤难消,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曹昂眉头紧皱,神色明显不悦,道:“先生便是对曹司空有所偏见,但以乱臣董卓来与之相较,怕是有些过分了吧。”
“董贼未曾祸乱天下之前,独掌朝纲,任用贤能,提拔名士,朝堂政事也是有条不紊的处理,天子形同虚设。如今曹贼独霸许都朝堂,所作所为与董贼当初岂非一般无二?”黄承彦面带嘲笑,直言讽刺道。
曹昂稍作沉默,便否定地摇头道:“先生所说皆是表象。董卓主政之时,天下尚算安定,气焰嚣张一时的黄巾贼也偃旗息鼓,正是天子带领百官励精图治、中兴大汉的良机。但董贼独掌朝纲,目无天子,确实是逆乱之臣。然而曹司空如今虽然独揽大权,但毕竟境况不同。目下四方诸侯遍布,目无王室,不尊朝廷。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扫平天下、匡扶汉室。等到天下平定时,自然会还政天子。董卓专权是为了自己,曹司空专权却是为了汉室江山,二者岂可混为一谈?”
“狡辩之词,”黄承彦目露不屑,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个小弧度,道:“天子仁慧聪颖,非庸碌昏聩之君,曹孟德若真的心向汉室,自当归附天子麾下,受天子派遣征战四方,而非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当世人都是眼瞎不成?瞧不见曹孟德的所作所为?”
曹昂被说地心中起火,语气冷了下来,道:“大人所说未免太过片面,若曹司空当真将军政大权全都交给天子,天子当真能毫无顾忌地再将大权下放曹司空,任由曹司空执掌大军征伐不臣?况且朝廷之中蝇营狗苟者不计其数,天子虽仁慧聪颖,但毕竟年幼,若是被小人蒙骗,行事有失计较,则汉室江山谁来护持?”
曹昂越说越为曹操感到憋屈,虽然曹操光辉形象在他心中有所失色,但曹昂始终相信曹操是忠于汉室,忠于天子的,虽然现在手段有些霸道,对天子也有失恭敬,但这都是逼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为了扫平天下而已。
黄承彦听了曹昂的话,满目森然,冷冷说道:“天下人才济济,难道除了曹孟德,就再无可用人才了?”
曹昂猛地一拍身旁的亭柱,朗声道:“天下的确人才济济,但这些人才却大多是好乱之人。这天下除了曹司空,谁会真心扶助汉室?荆州刘景升出身宗室,可只顾守着荆州,天子落难之际,他不思营救;天下动荡,他不思涤荡乾坤。一心只想称霸东南,这样的人名列八骏,当真是人才。”
“袁氏兄弟四世三公,名重海内,但前有袁本初招来董卓祸乱朝纲,后有袁公路私藏玉玺意图不轨,这样的士林领袖,官场巨擘,当真是人才。”
“河北公孙瓒残暴不仁,治下民不聊生,对汉室朝廷毫无忠义可言,一心只想着抢地盘,发展自己的实力,这样的北方诸侯,当真是人才。”
“徐州吕奉先追名逐利,毫无信义可言,丁建阳待他如心腹,他却为了高官厚禄便能忍心杀害;董卓对他恩深义重,他却因一小婢就能背叛董卓。走投无路之下投奔袁本初,却又为祸四方,被袁绍猜忌,这样的无义莽夫,当真是人才。”
“江东孙郎有逐鹿之心,罔顾朝廷令旨,恣意妄为,所作所为皆是发展孙氏势力,其好乱之心不死,这样的人当真是人才。”
曹昂一口气点评了当今天下颇有实力的诸侯,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