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瞪着乌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曹昂,眸子里满满的渴望,粉嘟嘟的嘴角不知不觉流出晶莹的涎液,两只小手攥着曹昂的衣服,小身子在曹昂怀里扭来扭去。
曹昂哈哈一笑,看向韦氏,道:“劳烦夫人取些肥瘦相间的肉来。”随后看向张强,又道:“劳烦兄台采一些薤白和松柏树枝。”
韦氏有些犹豫,怎么看曹昂都不像一个会做饭的人,好好的鲜肉若是被他无端糟蹋了,可怪教人心疼的。张强可就没这么委婉,顿时呛声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相信你会做出什么好吃的。这头彘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可不能让你任意糟蹋,我们小户人家有点肉食十分不易,这些肉在我们眼里金贵得很,可不像你这样的大户人家,一点儿都不在意。”
曹昂望向韦氏,见她也是一副怀疑的神情,顿时苦笑起来,想了想只好改变初衷说道:“我曾得异人传授,知道一种特殊的烹饪方法,可使得彘肉不臭,反而醇香无比。这样,劳烦你们帮我准备材料,我口述制作方法,由杜夫人出手烹制,这样也不至于因我厨艺不佳而浪费了这些肉。”
张强仍旧不太愿意,嘟囔着:“哪来什么特别的烹饪方法,彘肉的做法,几百年传下来也就蒸、煮、煎、炙几种,我可不相信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能知道个甚子新的烹饪方法。我看你根本就是富贵人家的毛病犯了,就想使唤人。哼,我可不睬你。”
曹昂懒得跟这个看自己十分不顺眼的浑人解释,诚恳地看着韦氏,道:“还请夫人相信我,退而言之,即便在下所说的并不可行,也绝不至于糟蹋了肉。”曹昂之所以坚持要以自己的方法来制作猪肉,主要是他脑子里闪现了一幅幅让人垂涎欲滴、当今万难一见的做好的猪肉图片,他打算将这门手艺交给韦氏,稍尽自己的报答之意。
曹昂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韦氏开始动摇起来,最终一咬牙,无视了张强的反对,起身去切肉,临走之前瞪着张强说道:“按曹先生的吩咐,采薤白和松柏去,七尺男儿怎的比我这小妇人还要啰唣。”说完扭身离去。
张强憋了一肚子的气,不好朝韦氏发作,一股脑全撒曹昂身上,整个人像一只发怒的公鸡,指着曹昂的鼻子,义愤填膺说道:“我说曹先生,曹公子,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升斗小民。你要吃肉,反正彘也杀了,煮好了你吃便是。为甚又弄出这些事端?你真当我是你家中的奴隶了?”
曹昂对张强的指责置若罔闻,只顾着逗弄怀里的小不点,心底暗想:“这厮向来仇视大家子弟,对我先有偏见,我也休要理会他,省得再闹出些个事情,他要数落我,由得他就是了。”
张强骂骂咧咧几句,见曹昂对他不闻不问,怒气满满的一番唇枪舌剑完全打空,不由一阵无味,心底暗自鄙夷:“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没料想也是软骨头,被我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呸。”
高傲地瞪了曹昂两眼,张强不得不遵从韦氏的要求,乖乖去采摘薤白和松柏。曹昂见此,稍稍舒了口气。张强这厮絮絮叨叨、心眼又小,实在惹人心烦。曹昂受人恩惠,不好反唇相讥,总盼着他能离自己远一些,也好清静清静。
怀里的小不点见着自己的母亲和疼爱自己的张强都离去,不由变得有些不安,在曹昂怀里挣扎起来。曹昂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指头勾了勾小东西软乎乎的下巴,轻声问道:“先生给你做好吃的肉,小勤儿要不要吃?”
小东西立刻双眼放光,停止了扭动挣扎,脆生生叫唤道:“要,要,肉肉。”
曹昂哈哈一笑,将小东西放到地上,看着他四处蹦蹦跳跳,心底倏地想起家中的幼弟们,想他们出身富贵,衣食无忧,文有饱学名师教导,武有虎贲之士传授,比这小勤儿可要强了太多,可曹昂却总觉得小勤儿要比家中的幼弟们可爱的多,也更让他欢喜。
不一会儿,韦氏去了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目测足有三四斤。韦氏提着肉,离着曹昂远远地站立,即便如此,曹昂也闻到一丝丝骚臭的味道。
韦氏有些尴尬,举了举手里的猪肉,张了张嘴,最终说道:“先生莫怪,这味道拾掇一番就要散去大半的。”
曹昂摆摆手,示意无妨,稍稍沉默,脑中努力提取有关猪肉烹饪的记忆,小片刻后,对韦氏说道:“夫人将肉切成一指见方的肉块,若家中有酒,不妨取些均匀涂抹到肉上,搁置片刻,再来处理。”
韦氏微微苦涩一笑,道:“家中吃食尚且不够,哪会有甚子酒水。”说完浅浅看了曹昂一眼,又道:“先生若定要用酒,妾这便到村邻家里借用稍许。”
曹昂一拍脑袋,连连摇手,道:“这倒不必,家中有酒最好,没有也无妨。夫人且去料理吧,待张兄回来,便可开始了。”
韦氏嘴角翕动数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似乎又有什么顾忌,最终低着头离去。
不多时,张强腋下夹着一丛乱糟糟的嫩绿,肩膀上扛着两根长长的树枝,大踏步朝着曹昂走来,到了跟前,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扔到曹昂脚下。
“曹先生这下满意了吧,你要的都给你采来了,俺老张倒要看看你究竟有甚子本事。”
曹昂但笑不语,蹲下身子选了一把肥嫩的薤白,又折了两根半尺长的松柏,径自走进屋内。
韦氏切好了肉,正好见曹昂走了进来,顿时有些慌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