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山匪霸道数年,纵然是听闻朝廷派兵攻山,也自恃托大,认为不屑一击,更不说听了探子回报,领兵的不过是个白嫩的男娃娃,更加不将陈乂放在眼里。
陈乂暗中兵分数路,封锁了许南山上下通道,只身进山诱敌。
又在山腰处假装遭遇陷阱,果然引得对方按捺不住。
山下只闻层层密林里杀声滔天,数千惊弓之鸟跃出山头,翅羽鸟鸣凄惨无比,愈加使山中杀肃气势升至巅峰。直至日头偏西,林中渐渐消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没那个胆量进山一窥。
而奉命死守山路的宣武军铁面冷目,毫无动摇。
又半个多时辰,山林突然破开一条裂缝,走出一个身色红迹斑驳的男人。
众人凝息之余,望见他手头提着一个物件,摇摇摆摆,突然一扬手,圆滚滚地摔落在他们的脚边。人群中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分明是许南山匪军头目的首级!
陈乂三两步跳将下来,斜睨了一眼地上狰狞瞪目的头颅,命道:“将这匪首挂在山前!传令下去,封锁全山,若三日后山上无人来降,便放火烧山!”
一颗血泞的瞪眼头颅挑在山口,淋漓而下的血色染黑了撑起的木杖,杖上一面黑红大旗,当中铁钩银划“宣武”二字,迎风猎猎。
自上次老宣武侯打过最后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宣武军已经蛰伏了有十数年。人性善忘,当年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宣武铁军也在被寂寂年岁湮灭了他的光华,好似百年前那一支神佛无惧的军队从来都是活在传奇故事里,被人唱在酒楼歌肆中,成了无足轻重的茶余谈资。
就连一代代的宣武侯,也渐渐磨损了那份血性,成了沉睡的雄狮。
大抵也只有陈乂,还想试图将这只雄狮唤醒,重焕辉煌。
第二日,挑头木杖上平白多了两个,匪人窃首不成,自己反倒成了杖上的添缀。
三日后,一部分匪军束手投降,另一部分抵死不从的也化为最后一轮剿杀中的祭品。
官兵进山,将山寨中藏匿的金银货物悉数拖回府衙,广布认领状。陵州府衙门前热闹非凡,凡是近期在许南山道上被劫了货的,都抱着一丝希望,在找到自己的残货后俱是感激涕零。
剿匪之事暂告一段落,陈乂也闲了下来,原本想立即打道回府,然陵州知府却热心肠地挽留他们吃一顿便饭。
陵州是个山风水景极美之地,百姓擅长缂丝刺绣,女子善歌善舞。
陈乂左右一想,军中兄弟们常年驻守军营,鲜少有这等机会出来走走,如今都对这处美景很是期待,便挥挥手让他们自行游玩,吩咐两日后再启程返京,而自己换了干净衣袍起身赴宴。
说是宴席,也并不奢华。陵州知府是善于揣摩人心的,更是耳目通达,早就打听好了这位陈将军的喜好。故而宴间荤素有秩,看着精致其实不过是几道用了心的平常菜品,倒叫人挑不出错来。酒水也是醇香可口,也许是地方特色,隐隐有些桂花的香气,陈乂不禁多饮了几杯。
不过陈乂并不嗜酒,大家吃吃喝喝,出于礼貌又举杯共饮几回,席上互相吹捧一番,也就散了。
陵州有河,穿城而过,陈乂饮罢酒水自觉有些昏沉,便在河边走了走。回住宿的地方时分明已是天黑,院中的柳树下竟坐了一个少年,手中绕着一卷柳条,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
“陛……”陈乂走到树下,蓦然惊讶,还没开口那少年便站起来,伸手扶住他,抿着嘴唇笑起来的样子乖巧地似曾相识。
少年挽着他的袖子进屋,带到床边就要往陈乂身上爬。陈乂常年混迹军营,情之一事甚少管顾,哪里禁得住对方颇有手段的撩拨,况且少年俯近的眉眼越看越眼熟,让人心下难耐,恨不得当即将人拉入榻中好好□□一番,以解胸中胶灼之气。
衣裳都被少年扯开半边,陈乂突然被他身上的脂粉香冲地清醒一瞬,双眸乍缩,抬腿就将人踹了下去。从榻上翻身而起,一脚勾挑起地上的长.枪,腕上花枪一绕,枪尖直指少年!
“你给本将军吃了什么?!”陈乂提起内力运转。
少年奉命来伺候而已,哪里知晓这人这么厉害,连被喝了几句,才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叫、叫‘大梦一场’,掺在大人的酒水里……是知府大人吩咐奴来的,求大人饶命!”
“有何作用?”内力渐渐压过药效,陈乂眼目清晰了许多,再看向少年却也不似当时初见的模样,虽说漂亮精致但是媚气太过,深觉自己方才糊了眼,才会觉得他竟然与某个人有几分相像。
少年哭道:“不过是助兴之物,会让人产生些许幻觉,能叫大人梦见喜欢的那个,大梦一场欢爱无虞,几个时辰就自动消散了……”他抽泣着抹泪,直接将买他来的陵州知府给出卖了,“知府大人说,陈将军喜欢、喜欢……呜呜……奴不敢说……所以挑了长得几分相似的奴前来伺候……”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滚!”陈乂怒喝。
少年如赦恩典,立马夺门而逃不带回头的。
陈乂反手甩了一个枪花,踹开房门去了屋后,从沉凉的井水里提出几桶水来罩头一浇。连衣裳也懒得换了,临屋叫醒了一名关系颇好的副将,不怀好气的交谈了两句。
末了转身到马厩里牵走一匹马,翻身而上,一路向北绝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