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经过了几日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梧州——皇帝的临时行在,带着翟式耜和梧州军民的嘱托和希望他亲自入临时行宫面见了皇帝,至此朱由榔对肇庆的危急情况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也知道敌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再过半个月,李成栋的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此时说不定已经在攻打肇庆了。等王夫之退下后,他紧急召开了御前会议。

等朱由榔进了作为议政堂的启运殿,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王化澄带头走上前撩袍跪下,其余文武大臣也都行了一跪三叩头的常朝礼。

行完礼节后,王化澄一转头,发现陈邦傅一介武夫竟然与自己并列,于是脸色不悦的道:“庆远侯请自爱。”

陈邦傅轻哼了一声,对其警告不予理睬,如今他已贵为侯爵,自持锄奸之功,又执掌行在兵权,已经完全不把这些外强中干的中枢大佬放在眼里了。

王化澄似乎也比较忌惮陈邦傅的权势,善于权变的他并没有迂腐的据理力争,只是把不满悄悄藏在了心底。

在御前会议上,朱由榔把王夫之带来的前线消息传之于众人,众人私底下小声议论一阵后,渐渐分成了两派。

以方以智为首的一干清流主张立刻收集粮草,调用广西全省剩余兵力随驾亲征,星夜援驰肇庆,挽救临都危局。

以王化澄为首的一干阉党则主张留守梧州,同时借清军攻打肇庆之机,加紧布置广西各关口的水陆防务,同时宣谕各地义师汇聚到梧州勤王救驾,力求将清军歼灭在梧州城下。

新晋勋贵陈邦傅破天荒的也点头同意了王化澄的观点,他只想保存实力,对救援之事并不上心。

见大部分朝臣包括新晋勋贵陈邦傅都同意了王化澄一方的建议,朱由榔就觉得此事很是辣手了。

肇庆要不要救援?当然得救!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即便最后肇庆依旧没守住,也多少能为他争取到一点整顿内政的时间。

最后他选择折中一下,升陈邦傅为京营副提督,令其挑选一支偏师援救肇庆,陈邦傅没说什么,躬了躬身,领下了谕令。

等他回到了侯府,将皇帝的旨意说给手下的谋士幕僚胡执恭听后,胡执恭小声询问道:“大帅真打算奉令行事?”

陈邦傅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他是皇帝,如今又是赏赐,又是升官的,本爵自然也不好驳了他的颜面。偏师?呵呵,随便凑出一支人马应付应付也就是了,本爵可没那闲情逸致。”

“大帅高明!”胡执恭原本还担心陈邦傅得了皇帝笼络,真的会出死力报效君上,做出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见自家主上还是那般精明,终于把刚吊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去了,他可还指着陈邦傅长盛不衰,好跟着风光无限呢!

正月十六的一个中午,清军的绿营前锋已经到了肇庆南薰门十里外的乌头堡,并在那里安营扎寨。随后,由江南提督李成栋亲自统帅的两万水陆主力开到。

李成栋,原为高杰部将,外号“李诃子”。弘光时为徐州总兵,后高杰入睢州时不幸被阴谋降清的许定国设计杀害,此后,高杰余部虽仍守徐州等地,但已然是分崩离析。

不久清兵南下,驻守徐州的李成栋顺应大势,以四千本部兵马投降。从此,他摇身一变,成了满清南下侵明的急先锋。扬州十日有他的身影,昆山、江阴、嘉定三屠更是李成栋一手所为,李成栋用大明百姓的鲜血染红了顶子,径直坐到了江南提督的高位上。

博洛入闽,郑芝龙等隆武朝大臣的奴颜婢膝,助长了他的傲慢,便存心将闽粤一股荡平。于是,又将李成栋从江南调来,李成栋入仙霞关,一路穷追猛打,先后将隆武帝、绍武帝擒杀,至此李成栋的灭明之功臻至高峰。

随着清军的到来,肇庆城四门紧闭,全城戒严,翟式耜亲自坐镇城头,修筑防御工事,指挥防守事宜。肇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像机器一样的急速的转动起来了。不一会儿,城下跑来了几骑,是李成栋派出的招降使节,内容不用多说,自然是要留守肇庆的督师翟式耜等人立刻投降。不用翟式耜出面,张同敝就命麾下士兵在城头把使者乱箭射了回去。还送一个字:“呸!”

李成栋对此并不死心,亲自到城下劝降:“本将自归顺天命以来,如今已官至一品,持斧钺,拥旄节,执掌生杀,南面称尊。

翟公若肯弃械投诚,一朝便可为大清重臣。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清自甲申(公元1644年)入中国,三年之间,南北一统。大清军队,至县县破,至州州亡!天时人事,盖可知矣!

翟公以一城抗天下,却是螳臂当车了,如果归顺,一定转祸为福,建立非常之功业。如果不降,空以身血膏原野,天下人谁复知之!”

翟式耜轻蔑一笑:“李将军身为男子大丈夫,既不能尽忠本朝,复不能自起,于天下逐鹿称孤,恬然为人鹰犬,现在怎么还能以俊杰时务之辞欺我等堂堂丈夫?

昔有少康、光武二帝,恢复中兴,我皇仁德,百姓归心,天时人事,尚未可知!

本阁部受累朝大德,位三公,兼侯伯,一直想殚精竭虑,驱逐鞑虏,扫清中原,所以李将军那些劝降的废话,不必再多说了!”

虽然很佩服翟式耜的气节,但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李成栋心下仍旧颇为恼怒,见劝降无望,于是拔出腰间的长刀,悍然下令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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