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慧和锦依出去后,立在太妃身后的尹嬷嬷便小声说道:“郡主对王妃似是有些敌意。û#20320;”
太妃叹了口气,让她坐下,轻声道:“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什么事我都不瞒你,筠慧的心思我清楚,那孩子太过执拗,认定了的事情就极难回转心意,再说,……我也不愿为了那人责怪于她。”
尹嬷嬷坐在她身侧,伸出手来覆在她手上,安慰道:“太妃,您要放宽心,王爷如今已经袭了爵位,万事都能担当得起的。”
太妃轻轻颔首,“如今他手上只有个义善堂,我也是听他说锦依是季先生的门人,这才觉得她将来好歹应该能帮上他一些。……不过,从秦家的事上来看,锦依虽是挽救了庆荣侯府,但她心思之深沉却是令我有些心悸,不愧是季先生教出来的,……若筠慧处处与她做对,我倒真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置。”
尹嬷嬷轻声笑道:“奴婢看着,王妃倒是个心善能容人的,要不然秦家老太太和庆荣侯爷当年送她到尚秀堂,她心中焉能不恨?郡主这次往王爷身边送了两个美艳婢子,这样的事,哪个新妇能忍得下来,可我看王妃面上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提都没提过。”
太妃也不由得笑了,“且看她俩斗上一斗吧。筠慧的性子,也该有人煞一煞了。”
庭院中,筠慧坐在回廊下的树荫旁,手中的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不住摇动,“这天儿可真热!”
笑容却甚是得意,看着锦依道:“这么热的天儿,我看你也不出汗。……就这几日的功夫,那么大个园子少说也得种上几百株花,你心里头急不急啊?”
她今日穿了身蜜合色柿蒂纹夏衫,交领和宽袖镶了斓边,以金丝绣了缠枝葡萄纹。梳着高耸的飞天髻,簪着金累丝镶红宝石步摇,凤口坠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南珠,随着她的团扇左右摆动。
锦依清笑道:“心静自然凉,姐姐这么热,想必才是心里着急吧。”
筠慧斜睨着她,“我担心你刚来,下人照顾不周,特特将自己的乳母都遣去服侍你,你却不领情。我怕母亲说我没管好家,伺候你的人太少让你受了委屈,心里怎能不急?”
锦依笑了笑,打算不再跟她绕弯子,“我也是为了姐姐好,你将那两个桓府送来的丫头放在王爷身边,母亲知道了怕是要责怪姐姐的。”
筠慧见她直接提起这个,倒是高兴起来,“啧啧,果然你是急了,小心犯了七出的善妒哟,……母亲怎么会责怪我呢,我也是一片好心嘛。”
锦依眉头颦起,心中暗道,她竟是什么都不知?
想了想又觉释然,她长年住在北塞,对京中的政事自是不甚清楚。原以为太妃与她母女情深,必是无话不谈,会将如今楚辰王府所处的局势告与她知晓。
转念又明白过来,筠慧性子鲁莽,恐怕知道了非但没有助益,反而要帮倒忙。
原本要斥她糊涂的话语也只得咽回肚中,讪然笑道:“姐姐的一片好意,锦依心领了。”
筠慧不觉有异,倒是见她听说犯了七出便偃旗息鼓,不由得心中大是畅快。
锦依叹了口气,又道:“植栽花木的事,关乎母亲的寿宴,还请姐姐尽力助我,安排人手和采买花草的钱银上莫要拖延,锦依便感激不尽了。”
筠慧见她语气和软地央求自己,只觉之前心中的憋闷一扫而尽。昨日铭儿一直嚷着要去找她,原本让自己气结不已,这会心中也不再恼恨。
想着她明后日回门,待回来后忙于收拾花园,定是无暇时时与玉楼厮混,也再顾不上哄诱铭儿,实在是一举两得,大快人心。
便大度地笑起来,应承道:“你放心就是。母亲的寿宴我比你还着紧,怎会故意拖延。”
听说郡主和王妃要亲自整植府后花园,管家崔化和内府管事蓉婶匆忙赶来听候吩咐。
崔化年过五旬,仍是精神抖擞,步履轻快,神色透着精明干练,乃是从前老王爷的贴身侍从,在王府已有二十多年了,最是衷心可靠。从前司马玉楼不在京中时,便是他一力打点王府与城中世家的礼尚往来,以及为太妃收集各世家的消息。
蓉婶四十出头,原先是太妃的陪嫁侍女,指给了王府产业上的总掌柜许文宇为妻,却不出府另住,一直留在太妃身边助其打理家务。
王府上下仆从数百人,这几年来皆是二人一外一内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用太妃操一点心,如今太妃让筠慧暂理家务,二人皆是听命于她。
先向筠慧行了礼后,因是首次拜见王妃,崔化和蓉婶恭敬地向锦依跪下,行了叩礼。
这二人均是长辈用过的老仆,锦依只受了半礼,忙让巧薇搀起崔化,自己亲自扶了蓉婶,和声说道:“两位管事不必客气。”转头从芊陌手中接过两个上等红封,亲自递来。
崔化和蓉婶受**若惊,忙躬身接过,口称不敢。
筠慧在旁瞧得有些不耐烦,“王妃如今有急事要你们二人安排着去办,就莫拘这些俗礼了。”
锦依瞄了她一眼,没作理会,对二人交待道:“太妃嘱了我打理府后花园,只是时日紧迫,十九日太妃寿宴便要设在园中,请两位管事来,按我的吩咐安排人手。”
二人听说只有几日时间就要将园子打理齐整,都有些心惊,却不敢多言,崔化便道:“王妃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锦依将移植花卉入园的事略讲解了给他二人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