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府用过晚膳后,听言进来,在锦依耳边悄悄说道:“今日下午怜香和怜玉两人到二楼去了。? ? ”
锦依看了她一眼,淡然“嗯”了一声,听言继续道:“她两个说是要上去打扫,柳嬷嬷随后就来了,赶了她们出去。”
二楼药室和香室的柜门上都有巧薇制的机关,知道窍门的三两下就能打开,若不知内里玄机,用强也可轻易打开,只是会留下痕迹,不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而已。
锦依并不想在灵犀楼里隐藏太多秘密,让有心人起了窥探之意,反而过于显眼,那些丹药和香丸之类,原也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
只是灵犀楼已有明令,下人不得随意上二楼,看来她俩果然别有用心,锦依微微哂笑,吩咐听言道:“明日寿宴的时候,你看紧点。”
起身到三楼静室寻着司马玉楼,临窗的几案上放着一套紫泥茶具,他端坐案前习茶,神态悠闲淡雅,抬眼向锦依望来,“来尝尝我烹的茶。”
锦依微觉讶然,在他对面坐下,鼻端立时萦绕浓浓的醇郁茶香,茶汤是接近墨色的暗红,入口甜醇爽滑,回味甘香。
锦依的眼中有些湿润,语声轻颤,“这是陈年茯茶。”
司马玉楼笑着点头,“中原人喝不惯茯茶,城里的西域商铺也极少有卖的,这次有一批货从西域过来,我专门让人带了些十二年的陈茶。? ?”
他烹茶的动作优雅流畅,手法娴熟,令人观之赏心悦目,锦依捧杯回味着熟悉的茶香,望着他道:“我还不知道你也会烹茶。”
他手上不停,随意地说道,“否则怎会得茶和尚另眼相看呢。”
俊朗的面容浮现一丝飘逸出尘的韵味,漆黑的瞳眸显得温润柔和,静静凝视锦依。她的性子向来内敛,唯有在触及故乡旧物时,才会有一瞬的情绪释放,真情流露。
甘甜的茯茶入口,司马玉楼却觉得喉间苦涩,国破家亡的惨痛经历令她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更要十年如一日地隐藏身份,思乡之情虽会让她忆起伤心往事,但这一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伪装,不须隐忍。
皎洁的月光由窗边倾洒而入,暗香园清悠的花香随风飘来,两人都默不作声,享受这一刻的恬静安宁。
过了许久,锦依和他说起给锦轩去信的事,叮嘱他道:“这信不急,来回一两个月都没事。”接着,将今日的事跟他说了。
司马玉楼点头道:“知道了,信也不用你写,我自会告诉锦轩。? ”
又说起锦轩如今的情况,“荆州那边的船坊新建起来,事情太多,他也极少回城里的宅子,吃住几乎都在坊里。”
锦依听说锦轩这样忙碌,在那边又没个人细心的人照料,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愁。
司马玉楼认真打量了锦依一眼,她说到王梓晨的时候,并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这才将自己的评价说出口,“倒没看出来王相的孙女儿竟有这么大的魄力,敢独自一人离京去江南,这样的女子我倒是觉得配锦轩也算合适。”
锦依睨了他一眼,心中却不以为然,其实自从上次锦轩说起王梓晨去船坊找他的事,就觉得这个女子未免太过轻浮,落了一次水就将从前对司马玉楼的心思全数转移到锦轩身上,心里微觉不齿。
只是这话若说出口,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转开话题道:“我看王老夫人似乎一点都不反对孙女儿的作为,王家这样的态度,恐怕也是不想过于得罪你的意思。”
司马玉楼点点头,“王浩此人城府极深,但却不像桓庭那样野心勃勃,若他不与东海王走得太近,我倒也愿意和他交结一二。”
锦依思索片刻,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东海王难道想与太子一争高下?”
“司马珏心中不满太子是肯定的,但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犯皇上的忌讳。”司马玉楼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玉为柄的锋利茶刀,缓缓说道:“当年的夺嫡之争太过血雨腥风,筠慧的爹娘亦惨死其中,因此皇上一直告诫他不可与太子相争,否则也不会将他这个皇长子封了个二字郡王。”
自古皇子封王大多是封的一字亲王,司马珏身为皇长子,却被封为郡王,皇帝这样做,不仅是提醒司马珏,也是点醒想要站在太子对立面的朝臣们。
司马玉楼将茶刀搁在几上,站起身来牵起锦依的手往楼下走,“你今日也累了,早点睡吧,明日寿宴还有得忙呢。”
五更的时候,巧薇进来将锦依叫醒。起身洗漱后,芊陌进来帮着一道整妆更衣,今日选的是一件丁香紫韵折枝兰花纹右衽短襦,配一袭镶黛紫斓边的水雾长裙,颜色淡雅又不失喜庆。
今日是太妃的寿宴,穿得太素净不合适,但太鲜艳的颜色,又显得过于隆重。锦依如今的身份虽然尊贵,但毕竟做王妃的时日不长,穿着若过分华贵,难免让人觉得她身份变化太大,她过去在人前就尽量低调,现今便还是循着之前的习惯。
临出门时,锦依叫过柳嬷嬷来,吩咐她道:“今日就留棣棠和蜀葵两个看家,其余的人都到园子里去帮忙。”
今日寿宴来的宾客多,府里的下人都已被各自安排了差事,在暗香园和外府伺候。柳嬷嬷答应一声,待锦依带着芊陌和巧薇走后,便将灵犀楼的其余几个丫鬟并着怜香怜玉二人,一同带到暗香园里的小厨房,帮忙张罗茶水糕点。
沁心楼里众人给太妃磕了头,正一一献上寿礼。锦依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