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刚回到居所,便看到屋前有两名男子在等着他,尽管相距还远,但他依然认出此二人便是龙熬的卫士。瞬间巨大的欣喜充斥身心,他加快步伐跑上前去,焦急的道:“是不是龙头愿意见我了,快带我去。”
“军师让我等来请你,请吧。”卫士默然道。
王易来时不是没想过去见松茹,但毕竟真正的决策者是龙熬,而天庆府中形势有太过紧急,当然是想着先见龙熬为主。被拒之门外后,心下又太过惊慌,一时又反而忽略了松茹的存在。想来以老师的智慧,必然是能够猜到此时天庆府中的形势,自己应该早点去见他的。
两人并未将王易带到松茹的居所,然而是直接来到了龙熬府邸。尽管心中有着疑惑,但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王易跟着两人进了院内,树荫之下,松茹正坐在石桌前等着他。
“坐吧。”
两人相视一眼,松茹帮着将王易面前的茶水倒上。“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轻易拿出来喝,你好好尝尝。”
王易将面前茶杯端起,浅尝了一口,初时觉得苦涩,但茶水下肚后,便觉口齿留香,倒也没有尝出什么别样的味道来。
“你这么喝茶,可是糟蹋了这么好的茶了。”松茹摇头道:“喝茶首重的是心静,你心不静,再好的茶水给你都是牛饮。”
王易惭愧道:“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此时心中却是感觉诸事繁杂,琼浆玉液也是淡如清水。”
松茹将茶杯端在面前,闭目凝神让茶中的清香随着淡淡热气在鼻尖升腾。“若我没记错,过了今年,你就十六了吧。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每日所做便是在家中苦读,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一举中第。”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松茹接着道:“你做的很好,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已经超出我的预期。我同你一般大时,不如你。”
“老师之言,学会惶恐。”王易站起身来,拱手道:“这几日学生马不停蹄的赶回山中,实在是有万分紧急之事,本想先找老师商讨一番,却有怕惹来非议,反而给老师徒添麻烦。”
松茹点头道:“你我亦师亦友,你心中所想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此次见你,是龙头安排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如此学生就直言不讳了。”王易深吸一口气道:“敢问老师,龙头是否已经打算放弃天庆府,同杨家换取其他利益?”
王易的提问似乎是在松茹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显得吃惊,反而浅浅一笑道:“不错,是有此打算。”
“那......怎么可以?”松茹的直白反而让王易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对于青龙山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不可以?”不等王易发声,松茹接着道:“那天庆府几乎是一座空城了,如今朱堂主带领山中多数精锐,在梅风岭之中扫荡其他山寨,我们没有更多的兵力,去守一座空城?”
“可是,为攻下天庆府,咱们布局多年,而且其中死伤枕集,难道就如此轻易放手?”王易不甘的道:“那天庆府乃是水路要塞,城池更是易守难攻,若咱们青龙山全部迁到城中去,未必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重要的是,那是一座城池,有了城池,才有根基,老师以为然否?”
松茹苦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那天庆府位置得天独厚,城外方圆数十里都是良田。当年城中府兵强势之时,下令周围盗匪不得在方圆十里之内出没,如此城外百姓种的粮食,多到每年都有通过水路船只贩卖至他处。如今那些百姓虽然多数都逃难走了,但良田还在,只要有人稍加耕耘便能出产数不尽的粮食。”
王易略显急促的道:“既然这些老师都看的明白,为何......”
“因为如今的青龙山,没有当年天庆府府兵的实力,而且若占领了城池,必然要和杨家决裂,如此城外良田再多,咱们也守不住。”松茹暗自叹了口气,王易所想便是他当日所想,眼前的利益太过重大,以至于他同样会忽略这些利益所带来的风险。
松茹接着道:“如此我们即便守住了天庆府,没有城外粮食的供给,就成了无源之水,即便可以倚靠水路从他处购买粮食,但一来所费甚巨,二来得不偿失,这般分析以后,你还觉得这城池咱们吃的下么?”
王易默然不语,确实经此分析一番,放弃天庆府换取最大的利益,才是目前的上上之选。但其心中却是感觉异常失落,如同一个人努力了很久,终于达到某件事情,到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了。
再则,他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飞鸽传书而来了,为何到如今,到他亲自上山只有才得到如此答复?只一瞬间王易便联想到一个多月前,那个少年人的死,那人和伍鄂是兄弟,想来龙头必然也是不放心让他掌握太多的兵力。若无其他理由,又不能奈他何,毕竟他师傅是四大堂主之一的朱大可,无辜杀之,上下都不好交代。
想到这些王易顿觉胆寒,面前的老师松茹正平静的看着他。把心一横,王易还是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早在几日前便飞鸽传书过来,为何龙头不早将此事告知。是否......是想借杨家之手,除掉一些人。”
松茹诧异的道:“除掉谁?你们都是我青龙山中的青年才俊,手下兵卒更是我山中精锐,你怎会有这般想法?”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