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请求干系到众人目前最关心的卫国公父子叛国一事,万福楼里鸦雀无声,菜都凉了也无人举箸,全都竖起耳朵听那说书先生讲下去。
“那长老说完,另外同行十二人纷纷点头附和,从头到尾静听双方口枪唇剑的陛下此时也未表态,只是淡淡问起世子妃怎么说。这世子妃也是了得,驳倒御史,痛斥小叔,接连斗完两场仍旧气势十足。当时她杏眼一挑,只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十三位长老全都低下了头,竟无一人敢直视其锋芒。”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讲到兴起居然还模仿世子妃做出了他刚刚描述那个动作,颇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搞笑意味,惹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他也浑不在意,沉浸在亢奋状态中口若悬河。
以气势震住了对手,世子妃这才从容回道:“敢问诸位长老,你们之中有谁领了陛下圣旨,出任钦差一职?”
那十三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便有那嘴快的抢先答道:“世子妃何必明知故问,沈氏一族就数你们卫国公府这一脉官位最高,我们哪有如此殊荣。只不过我们地位虽不如你们,但骨气还在……”
世子妃懒得听他故话重谈,不耐烦地打断道:“既然你们之中无人出任钦差,又有什么资格给当朝卫国公与陛下亲封的卫国元帅定下罪名?即便是钦差归来向陛下复命,无论调查结果是什么,都必须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岂能像你们一样儿戏,全凭一张嘴来结案?”
被她打断之人悻悻闭嘴,立即又有同伴站出来接力:“世子妃总要人拿出证据,难道之前那封紧急奏报中所附七人分别录下的口供有假?难道沈沛列出的种种证据还不足以证明原本该在药王谷养病的卫国公偷偷接触过里勐人?这些证据世子妃视若无睹,还想妄图倚靠三寸不烂之舌混肴视听吗?”
面对他的质问,世子妃面色不改,姿态依旧从容端庄。她没有逃避,坦坦荡荡直面众人:“战场奏报本妃也看过,七人口供中所说只有亲眼目睹世子半夜独自前往镇裕关,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亲眼见到他叛国吧?所以叛国只是一种推测,否则陛下直接定罪就是,何必大费周章还要派出钦差前往边关查证?陛下目前尚且不能肯定,诸位长老却擅自给自家族长盖棺定罪,难道你们自认为比陛下更有判断力不成?”
“一派胡言!”长老中年纪最大那人急得四肢都在巍巍颤抖,要不是身旁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他,弄不好当场就得瘫软在地。“所谓空**不来风,倘若国公爷与世子行的正坐得直,别人怎可能将这么严重的罪名轻易扣在他们父子二人身上?卫国公归来,随身行囊中竟然有不少边关特产,还有其所乘马车,拉车的赫然正是里勐国独有的上品良驹,这些世子妃又该如何解释?”
之前一直侃侃而谈的世子妃,到这关键的时刻居然反常地沉默了,望着圣上不言不语。
说到这里,那说书人居然卖起了关子,自顾自地续满杯中茶水,又捻了块点心细嚼慢咽起来。
看到他吃东西,大伙儿这才发觉自己尚未吃饱。腹中饥饿,也没人计较饭菜已凉,纷纷趁着这空档往嘴里胡乱扒了几口,含糊不清的催促声四处响起。
“哎呀,这么关键的时候卖什么关子啊,还不快说下去!”
“就是,说书先生就这点讨厌,一说到最精彩的地方就吊人胃口,”
“喂,你不会来句‘且听下回分解’吧?你要真敢这么做,别怪爷下去掀了你的桌子!”就连二楼雅座也有富家子弟探出脑袋,粗声粗气地威胁道。
众怒难犯,说书先生再不敢怠慢,赶紧用茶水将口中点心送进腹内,折扇一甩,又打开话匣子。
咳咳,话说当时,沈家长老以为自己辩胜了世子妃,正暗自得意,却听皇上清清嗓子,开了金口。
“此事涉及到朝中一桩秘闻,当时朕交代过不许泄露,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公诸于世也无妨。卫国公沈镔的确去过边疆,也接触过里勐人,但他并非自愿,而是被里勐人挟持。当时由费宁老贼献计,那些里勐人偷偷潜入我国云州,妄图通过挟持卫国公对付沈泽。朕亲自下令斩杀的那名贼妇,也正是这群人的同伙之一。这些人抓住卫国公后,得知其夫人不日前仙逝的消息,便派那贼妇乔庄打扮假冒卫国公夫人,想要双管齐下,通过谋害沈泽子嗣扰乱军心。”皇帝出声解释倒不是出于好心,小费氏是他下令诛杀的,沈沛将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不给个让人信服的说法,恐怕不少人心中都会埋下怀疑的种子。
沈泽是否叛国,皇帝的确不能肯定,但沈镔的事他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此时被芷华用一副有苦难言的委屈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便顺口也将沈镔被抓旧事捎带了出来。
皇帝的心理活动,所有人都无法知悉,说书人自然也不敢脑补。他继续讲道:
陛下此话一出,十三名沈家长老面色骤变,世子妃盈盈一拜,感激地向陛下道谢:“臣妾替家翁叩谢陛下圣恩,谢陛下仗义直言,还我卫国公府清白!”
起身之后,世子妃转身面对一干长老,又恢复了之前凌厉的气势。“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诸位与沈沛诬陷卫国公与世子的罪名纯属自己猜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已至此,这场对峙谁输谁赢相信大家自有定论。不过那十三名长老可没这么干脆,明明输了还要嘴硬放下狠话:“世子妃也别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