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乔家镖局。这几天的济南刮起了罕见地大风,天上整日都是昏黄色,云压得很低,让人觉得胸口很憋闷,庭院楼榭都被积云压着,一样透不过气来。风,是有的,迎面刮来,丝毫不能让人感觉清爽,卷着沙粒,让人呼吸起来更加艰难。
料德站在泉的边上。济南家家泉水,户户垂杨。乔府园子中就有一名作“金龙”泉眼。平时早晨,乔逸生和料德漫步泉旁,看泉眼水珠冒起,听泉水奔涌,颇感畅快。可是此时看着水面冒着泡泡,料德心中更感起伏难安。这时有侍者快步来到料德身后。
“什么事?”
“羽少爷回来了。”
料德转过身:“人在哪?”
话音未落,有一人从园子外面走来。只见此人身着白色长袍镶着金丝花边,脚蹬文士履,手中竟然扯着乔家镖局的镖旗。
料德迎上前两步,道:“羽言少爷回来了。”紧接着又问道,“这个镖旗是怎么回事?”
羽言道:“刚刚旗杆被大风吹断了。我将旗子接住,没让它落在地上。”
料德心中越发一沉,道:“来人,把旗子重新绑上。”
早有人来,羽言将旗子交给他们。料德问道:“羽少爷何时到的济南?”
“刚到,直接就来这里了。”
“事情都知道了么?”
“在来的路上差不多了解了一些。”
“那羽少爷怎么看?”
院子里面因为有树木,所以风不像外面那么大。羽言看看天色,道:“密云无雨……”
料德点点头,两人默然站立。
-
是夜,济南城风雨大作。有人在走廊上奔跑,来到料德的屋门前。“大管家,旗杆被风吹断了,镖旗被吹跑了。”
料德本就没有睡实,忙披衣开门,道:“速速将镖旗寻回。”
那人道:“今晚值班的弟兄已经去寻找了,旗杆是下午才新换上的,没想到……”
料德道:“点帐,我有事安排。”
-
聚事厅中,镖局中剩下的有头脸的镖师聚在一起。料德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对左下手的一个短打扮的镖师道:“你再安排第四批探子,务必和老爷取得联系。然后快马加鞭回来向我们报信。”那个镖师领命起身匆匆离开。料德又对剩下的人说道:“这几日气象不定,众位兄弟多加注意,在老爷押镖的这几天加强戒备。”底下众人齐声应诺。
料德又将一些具体的事情安排一下,便让众人巡岗的巡岗,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自己又来到园中池塘边。他却发现有人比他早来了。
羽言打着一把伞,在池子边上已经站了很久。池子边低矮的岩石围栏上雕刻着一个个灰色的兽形装饰。平日里这里晚上总是挂着灯笼,方便主人夜赏泉景。今晚则灯笼全灭,池里望去黝黑一片,似乎能把人的思绪全部吸进去一般。
料德道:“羽言少爷……”
羽言道:“不用叫我少爷,我大哥一直把你当兄弟一样看待。而且论理,你也算是我的前辈了。”
料德道:“你有什么打算?”
“现在事情太紧急了,一方面我大哥在路上失去了联系,另一方面瑶儿和小珊还在外地,也没有联系上。你还派剑波押了一趟假镖,他的危险也很大。我想不通千鹤是怎么安排的,千鹤老鬼和他的四个护法都做什么去了!”
“老爷觉得是该出手了,所以才会应下这趟镖。剑波是我儿子,我比谁都担心,可是现在这些安排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瑶儿和小珊现在可能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我看先派一些人去京城找她俩,而我按照你和我大哥商量好的行镖路线追过去。”
“现在?”
“是的。”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赶来,道:“外面有人求见羽少爷。”
料德问:“是谁?”
那人道:“不知道,他只是口口声声说要见乔家镖局的羽言少爷。”
料德和羽言对望一眼,心道这半夜时分,又是大雨倾盆,究竟是何人登门!
乔家镖局大门一开,羽言的目力最好,心中大惊。他看见来的是一个老头子,破衣烂衫,不知是本就穿了破旧的衣服还是在这一路风雨中弄成这个样子的。这个老头并不认识,可是他拉了一辆板车,车上躺着一人,只是用茅草简单盖着,羽言一眼就看见那躺着的就是金镖长刀乔逸生。这时料德也看见了,赶忙从手下那里拿过火把。羽言看仔细后,顿觉一股寒意混杂着强烈的悲伤从心底弥漫开来。眼前的乔逸生面色灰暗,脸上不仅没有光泽,而且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开始腐烂,明显死去多时了。
料德手中的火把一下子掉在地上,又赶紧反应过来,命手下人将乔逸生的尸体抬进院中,又将那个拉板车的老汉拉进屋中。
在临时空出来的一个房间中,只有料德、羽言、老汉三人,乔逸生的尸体摆在屋子的最中央。屋中点了十多支大蜡烛,屋外,站着乔家镖局的老老少少。大家肃穆而立,风雨声贯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料德先开口了,他直接问老汉:“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那老汉可能不习惯这样的环境,颤声将整个事情的大概说了几次,料德和羽言才明白。
这老汉是一个鳏夫,独自一人生活。有一天,一支镖队路过他家门前,原来就是乔逸生的镖队。镖队在这里稍作停顿就继续前进。临行前,乔逸生独自一人来到老汉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