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残月,满院清辉。
赵师容站在宫室前面,面上满是惊愕之色,若非是她心志坚毅,几乎怀疑刚才是做了一场大梦!
刚才与她谈话的干瘦老头已消失不见,两扇木门却依旧紧闭,就好像从没打开过一样。
她再次推了推门,木门依旧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打开的意思。
赵师容沉吟片刻,猛然间一脚踢出,足带风声,刁钻凌厉,一只藕色短靴狠狠踢在刚才老头踢中的位置。
她这一脚运足全力,就算是一尺多厚的木板,只怕也能踢出一个大洞。
不料,一脚踢出之后,木门不但不动,反而将她踢出的力道尽数反弹回来,若非她武技精妙,胯骨松弛,及时卸掉了这一股力道,几乎要把小腿骨震断!
赵师容暗暗咬牙,自从进了明堂之后,诸般事情都透着诡异,先是干瘦老头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再是这薄薄一闪木门,竟然踢打不动。
她虽然女流,但却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这一脚虽被反弹回来,但却丝毫不惧,咬紧牙关,运足气血,打算再试一次。
赵师容轻咤一声,一脚飞速踢出,狠狠朝门上踢去,她这一脚已运上门中所传的武技秘法,莫说是两扇木门,就是水桶粗的一棵树,只怕也拦不住她这一脚。
不料,一脚踢出之后,木门忽然打开,一名身材奇瘦,面色枯槁的男子从门中走出。
这人身高十尺有余,身材又高又瘦,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弱不禁风,就好似随时要摔倒一般,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虎内营教习周进。
赵师容这一脚已运足真力,想要撤回已不由自主,只能眼睁睁地向周进踢去。
周进拉开木门,迎面就是一道劲风扑来,心里也吃了一惊。
不过,他人高臂长,自然不惧,微微一笑,信手一捞,便抓住赵师容脚上短靴,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师容脸颊绯红,单腿站在地上,拱手说道:“弟子赵师容,拜见周教习!”
周进嘿嘿一笑,松手放开她的绣足,说道:“我认识你,你就是跟在李沉舟身边的那个姑娘,平日里看起来知书达理,今夜怎么如此鲁莽?”
赵师容面色更红,低声说道:“弟子知错了”
周进摆摆手,说道:“以后要小心些了,可不是人人都挡得住你这一脚。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里扰人清梦,是要做什么?”
赵师容轻叹一声,说道:“弟子有紧急事情向周教习禀报,求这才一时慌乱。”
周进轻轻哦了一声,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赵师容三言两语,将今夜之事叙说一遍,从白城前往外营盗尸谈起,谈到李沉舟、方应看一同前往外营,言语虽然简单,却将其中曲折一五一十说的清楚。
周进听完之后,却不置可否,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说完,他也不理赵师容,转身就要往宫室回去,竟不打算管这件事。
赵师容一怔,连忙说道:“周教习,你不打算管这事么?”
虽不知李沉舟让她找周进是何用意,却认定李沉舟既然肯让她来,自然是有所安排,万没想到,周进竟然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态度。
周进回过头来,面上的笑容已然敛去,说道:“你要我怎么管?咱们白虎内营有禁令在先,不经陆总教习批准者,不许离开内营半步!更何况白虎外营的军机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意闯入!我不将此事知会外营,让他们严加守备已算是徇私了,难道还让我去白虎外营捞人么?”
赵师容如冷水浇头,万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周进这一番话说的都是军中法度,一时之间竟无可辩驳。
她长长叹了口气,抬头注视周进,周进面无表情,冷冷瞧着她。
良久之后,赵师容苦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弟子先行退下了。”
她不等周进再说话,转身向院外走去。
待到她走去七八丈远,周进忽然说道:“你从此处离开,就莫要去别处了,好好回去歇息吧!你要明白一件事,白虎堂的事情,没有陆总教习不知道的!”
赵师容闻言,急忙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瞧着周进,双目之中带着些许惊讶神情。
周进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那番话并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见赵师容停下,顿了顿说道:“陆总教习向来不允许白虎堂中发生出格之事,对兴风作浪的学员一向都很厌恶。这届学员里面出了李沉舟与方应看,比往届学员桀骜许多,他老人家已经狠不高兴,正要想个由头,打压一下两人的气焰!今夜方应看与李沉舟能入外营,本就是他老人家放纵的结果!白虎堂凡事都在他老人家眼里,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否则事后追究起来都没有好结果!”
赵师容心中一沉,刚才周进直言不肯相助时,她也只是感到有些不解,现在她却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奈,真正无话可说。
沉默片刻之后,她冲周进拱了拱手,说道:“敢问周教习,事后会有何结果?”
周进轻叹一声,说道:“万一失手死了人,那也是无可奈何!”
赵师容面色一白,头脑一晕,几乎站立不住,咬牙说道:“多谢周教习提醒,弟子明白了。”
周进淡淡说道:“你虽然明白,但还要去外营闯一闯,是不是?”
赵师容苦笑说道:“只要有半分机会,弟子还是希望将他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