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般发热、发冷相交替,湛暮宵这场发烧足足烧了两日两夜,婵儿也就照顾了湛暮宵两个日夜。两天后的早晨,湛暮宵苏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趴在自己怀中小憩的婵儿。这两天婵儿睡得很少,再加上精神持续紧张,当真是累坏了。湛暮宵凝视着婵儿的倦容,甚为心疼,鼻子一酸,连忙用力呼吸了两下。婵儿于是就被湛暮宵胸膛的起伏惊醒了。
婵儿撑起头看向湛暮宵,湛暮宵也正看着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看着婵儿蓦然闪现的惊慌表情,湛暮宵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脑袋微微上仰,在婵儿额头印下一吻。
婵儿心上一颤,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萦绕心间。她很快侧转过身坐起来,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娇嗔道:
“枉我那么担心你,你还有心消遣我。”
“情之所至,我是想谢谢你。”湛暮宵随即也坐起身,说道。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想起湛暮宵前两日的高烧不退,婵儿还是心有余悸。
“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不让我死,我不敢死。”湛暮宵说话间,瞥见婵儿有些干裂的嘴唇,于是转移了重点道,“这两天没舍得喝水吧?”
“……唔。”婵儿愣了愣,神情闪过一抹异样。
“现在快补点水分。”
“哦。”婵儿嘴上答应着,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湛暮宵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边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水囊上,伸手拿起打算递给婵儿,而过程中他的动作生生停在了半空——本来应该还剩余半袋水的水囊,此刻竟已空空荡荡。
“对不起,我打乱了计划。”婵儿小声说道。
“是为我么……你把水都给了我。”
“你生病的时候身体正需要水,为了你退烧,做什么都值得。”
“傻丫头。”湛暮宵一时之间感觉温暖窝心,过后又难免心生忧虑。
“我才不傻,想着照顾你,我当然不能先倒下。我虽然没有大口喝水,但是也润了润嘴,而且吃了半个饼。没事的。”婵儿浅笑一下,又正色说道,“比起水和食物,还是担忧一下天气吧。这几日越发阴冷,气温若再低,不等饿还是渴,我们怕是就先被冻死了。”
“像是要下雪了呢。”湛暮宵凝望着外面的天空,怅然说道。
婵儿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是啊,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
“困就放心睡一觉,把前两晚欠的睡眠都补回来。”湛暮宵闻声转回头,宠溺地对婵儿一笑。
“唔。”婵儿点点头,找个舒服的角度靠在石壁上,不忘说道,“你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先吃点。”
“好。”湛暮宵站起身,脱下身穿的外衫,在婵儿面前蹲下来,为她把衣衫披好,然后道,“睡吧。”
“我睡两个时辰,你一会叫我起来,一起研究地形。”
“不是有我么,你睡够再起来就是了。”
“知道啦。”
因为多日来身体的疲倦加上精神的紧张,婵儿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醒来时已是天色渐暮。湛暮宵此时仍在对着地面上的图形涂涂画画。婵儿特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滋润一下嗓子,好让自己看起来和听起来不那么让人担心,而后抱着身上披的外衫走向湛暮宵,将外衫给他披回在肩背上。
湛暮宵放下手里的石子,抬手至肩膀上,握住婵儿的手,轻声道:
“睡得好么。”
“还不错。”婵儿没有挣脱湛暮宵的手,就势弯下身滑坐在湛暮宵身旁。之所以重新坐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婵儿已经开始有体力不支的感觉了。
感觉出婵儿把身体的大部分力量都倚靠在了自己身上,湛暮宵心里一紧,随即转过身来说道:
“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唔,还能坚持一两天,别担心。”婵儿轻声回答。
“我其实想出了一条路线……”湛暮宵这样说着,眉头却并未舒展。
“有什么顾虑么?”
“因为计算出来的和实际所为的难免会有偏差,而这条路线是唯一的生路,容不得半点差错。”
“我们掉下山涧来,还能活着,已经是难得了,以后能化险为夷固然好,即便生命就只能在这儿结束,我们也没有更多的损失。”
“……原来是这样。”湛暮宵闻言,怔愣了片刻,忽然心有感悟,笑了笑。
“你想起了什么?”
“是我太过执着于生死。越多顾虑越是步履维艰。从你在我眼前坠崖的那天开始,我心底对悬崖、岩壁隐隐是有着焦虑的,因为有这样的不安,在和易国大皇子交手的时候,我便不能忘却杂念、全力以赴,以致落败。”
“现在我们每多看一次日升日落,都是额外赚来的。我曾经心里也有恐惧,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心无畏惧便无所畏惧。我知道了。若是再遇见易国大皇子,我一定能胜过他。”
“这点我相信。”婵儿说着,目光突然定格在“石洞”洞口,声音难掩欣喜道,“下雪了!”
湛暮宵顺着婵儿的目光望去,外边果然开始飘起了雪花,雪一片片粘连飘落,不多时已经越下越大。
“你坐在这儿等会我。”湛暮宵双手拍拍婵儿的肩膀,说着站起身,穿好外衫,而后走向“洞口”,两手呈捧状伸向前,接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