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毅派人赶往京城送信,却不是给朝廷上书,而是给大学士送他的私人信件。对目前城外的番人事宜,他需要得到大学士的明确态度和应对之法。从接触大学士之前,梅毅便知道,独立于朝廷之外,还有隐秘团体,手执重权。见过大学士之后,不过是更加确信这一点。大学士要梅毅把番人事宜扩大,显然是不希望朝廷乃至国体,在此事上能轻易脱身。可是梅毅感觉自己明了态度,却对接下来如何行事不得要领。哪知道前脚刚刚仔细叮嘱,将可靠之人派出,后脚门房有人再次送得信件来。信封上还是没有任何字迹,拆开来看,俨然大学士的字体,为何信件封封相接。大学士的信件内容只有寥寥百十字,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梅毅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渗出来,大学士的态度果然如此。
统带没有意识到信马由缰走入了一条巷子,身后的随从也不敢多言只能一路跟随。巷子越走越窄,最后竟然成为了一条宽不足三尺的窄扁胡同,到头还没了出路,乃是死胡同一个。统带本该往调转马头,怎奈这里连掉头都变得困难。叫人意外的是,对面还有个怪人,直竖竖立在那里,面无殊色,冷冷看着统带。统带把手放在了刀把上,准备随时应对不测。来人指着统带说,我只与你说。统带看看身后,稍微思量屏退了左右,叫他们到胡同外面等候。有人担心怪人对统带不利,统带拍拍腰侧的宝刀,显得成竹在胸。怪人等的胡同深处只有两人,只对统带说了几句,国祚实易,庶民不疑;虚佐实弃,阴邪羲夷。话音刚落,怪人几起几落就越过胡同尽头的丈余高墙,消失不见了。统带一时没法理解这几句几乎和偈语般的怪话,只好死死记在心里,下马调转马头走出胡同。
梅毅看完信之后,没有更多的计划。不过目前暂缓给番人明确答复,十有八九是要激怒番人的,当然,如果想要事态更叫严重些,那就干脆不如做得斩钉截铁。大学士的信件里不也说,这朝廷,烂便烂掉,羲夷自古并不担心谁来做泱泱大地的主人,关键在于羲夷必须掌握中枢的权力。朝廷在百多年前更替,是实然的天命,今天任由或者助力它烂掉,也是顺承天命。大学士的信件显然希望梅毅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梅毅急招统带前来。
统带不明白上司为何对番人的态度有如此的巨大转变,从避免战端轻起,到冷淡应对,再到眼下的处决番人。他本来犹豫梅毅的命令如何执行尚在犹豫时,脑海中不断出现梅毅脸上的坚毅之色。梅毅认为,番人已然开炮,那便是挑起战端,便是对泱泱大国朝廷上下的至极辱没,朝廷是绝对不会姑息忍让的。番人自古如此,不对他们恩威并施,他们便不知道厉害,时时行夜郎自大之能事,挑衅上国。一番道理是统带万万说不出来的,听上去也有些道理,也罢。统带带人直奔牢狱,把原本还沾沾自喜准备不日就能回返商船的托马斯等人提了出来。托马斯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已然出狱,必没有大难,毕竟,就他观察,这些原始落后的东方民族,没有力量,也没有胆量真正和不列斯对抗。就算梅毅一时强硬,在残酷的力量差距面前,即使是朝廷也会妥协。托马斯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因为眼前的路显然不是通往码头的路。
城中心,路中央,石头台子一个,高高旗杆一根,从来就是官府发布公告,秋后问斩的地方。往常但凡有重大事宜,官府非得召集很多人不可,今天统带却觉得越少人知道和围观越好。不过多事的百姓还是口口相传,很快在石头台子周围就聚集了很多的百姓围观起来。统带烦躁得皱皱眉头,叫兵勇们将这些闲杂人等驱逐开些。努力数次,却成效不佳,最多也就是把习惯了看热闹的老百姓驱赶得稍微远些罢了。统带狠狠吐口唾沫,杀人,流血,有那么好看吗?不就是个番人,长相虽然不同,但是也未必流出来的就是其他颜色的血。因为没有任何的官府判决,统带只好胡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加上些梅毅的慷慨之语,接着下达了处决番人托马斯的命令。托马斯身体颤抖着迎来的其实不是刽子手,挎刀的一名兵勇过来,恶狠狠给了托马斯腿弯处一脚,托马斯不由得跪倒在地,随着他脖子朝上自然一抬的工夫,明晃晃的腰刀,已经把凉飕飕的感觉传给了托马斯。人头滚落到了台子下边,其余的两个番人随从惊恐万分,讨饶不止,最后还是不能幸免被一并处决。
太阳王的使者走后没有多久,不列斯帝国的虎狼之师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库里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看上去远比实际强大的不列斯正面对抗,他有自己的想法。有人惊叹库里斯从来没有接受过军事教育,也并非出生在军人世家,却为何能镇定自若指挥军队对抗不列斯,当然也有人怀疑,不过很快就被街头的巨大胜利给抵消了。街头的胜利虽然看上去叫人激动无比,但并没有花了多少时间,自高自大的不列斯军队,被打败却不一定是困难的事,甚至库里斯都没有把大陆军的一些新装备投入使用。当士兵们把被俘虏的不列斯陆军元帅押解到库里斯跟前后,库里斯做出了一个叫人们不理解的决定,他要放走俘虏。库里斯认为,新生的艾美瑞克合众国,为了自己的独立和自由发展,不惜和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做对手,但是并不意味着合众国在建立后也将这些眼前的敌人继续对抗,他说,我们想要的只是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