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梅毅的话起到了作用,他信誓旦旦的豪言之后,没多久钱袋里的银两就所剩无几了。虽然人人都在拱手道谢柯家少爷,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放开手脚大赢特赢。到梅毅一个子儿都不剩的时候,局自然也就散了。有些沮丧的梅毅和一众人等道别之后,接着月光往回走,身后跟来了一个瘌痢头的水手。这个叫虾仔鬼的水手佝偻个身子,看上去真的像是大虾。他再次感谢梅毅,并攀谈起来。这虾仔鬼正是被把头厉声骂过的那个,梅毅觉得今晚正好询问于他。到头来其实瘌痢虾仔知道得也还是那天的那些,了无新意。不过瘌痢头倒是给梅毅说了不少中华的好处,从风物人情到名山大川,把个梅毅说得心内宿痒难耐。想那中华之地必有许多欢乐之处,非赴彼一游不能体味。这些话从瘌痢虾仔嘴里钻出来,一个字不拉进入了梅毅的耳朵里。梅毅头脑着实发昏了一阵,直到要爬上回家的必经之路的那个陡坡时,他才意识到瘌痢虾仔的话没有半分意义,这里距离中华万里千里,哪是说说去就能去的。他斥责瘌痢虾仔,瘌痢虾仔反倒没有半点沮丧之气,说这单人确实不易,不过我们同路,却也并非登天难事。
瘌痢虾仔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虽然岛上早已没有了适合远航的大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在码头的帆船只要能达到岛附近的繁忙航线上,就不愁遇不到远航的大船。到时候只要许以重金,必然成行。瘌痢虾仔身子鼓励梅毅,这方海域谁人不知道岛上柯家的大名,说不定到时候大船都抢着搭载梅毅呢。梅毅的心再次被鼓动了起来,详加询问才知道,瘌痢虾仔早就聚集好了一批人同行。梅毅得知虾仔也是只想会故地一游罢了,遂打定主意走这一遭。临到家门口前,梅毅对于到得中华如何登岸的顾虑也被虾仔打消了。他回到家中,将家中的散碎银两一收,想想又把屋中的那件玉器包裹起来,系做一包负在背上。留了一封短信就匆匆离去了。想来不过数月即可回返,父亲不至于责怪过甚,梅毅走得信心十足。
瘌痢虾仔看着柯家大少爷,一侧嘴角咧起来,这个岛他早就呆够了,岛上人多地少,生计不繁。再说离开中华日久,人心难免思乡,这次召集人手异常顺利。第二天的五更时分,张满帆的帆船悄悄离开了码头,离码头不远处的海草屋里,负责看护码头、安排出航接待的把头被下药之后睡的毫无知觉。瘌痢头看看海岸,再看看梅毅。他冲着几个人点头示意,得等到了合适的地点,就干掉柯家少爷,驾船亡命。如若能回中华便罢,如若不能,凭着早年随船到处的经验,万不至于没有出路。叫瘌痢虾仔欣喜的是,自以来顺风顺水,难不成是天祝他成功?看着身后距离海岸渐远,瘌痢虾仔开始把梅毅支开,朝着那几个人示意,他开始拔出腰间的尖刀,几步上去朝着梅毅刺去。
剧烈的疼痛传来,梅毅毫无提防。疼痛叫他难以扭转身体,不过就算不知道是谁,也一定是柯家的伙计。后悔一下涌至心头,梅毅接着就躺倒在了甲板上。梅毅不知道接着发生的事,再次醒来他已经不知自己所处了。瘌痢虾仔才刚刚把尖刀从梅毅后背拔出来,就被眼前出现的一幕吓住了。已经开始瘫软到甲板上的梅毅身体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响声,随之而来的是原本合身的衣服开始变瘦,更确切些说是梅毅的身体在变得强壮。衣物最终被撕破,条条缕缕挂在了灰绿色的身体上,从侧卧的身体和甲班之间,伸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蜷缩着挨在身边。说好帮忙扔尸体入海的几个伙计都尖叫着躲到了船的那头,大家虽然早就听说梅毅少爷有条细细的尾巴,却从来没有想过梅毅根本就是个妖怪。这些人里数瘌痢在柯家船上的时光长久,常年航行海外,很是见过些怪异奇像。饶是如此,瘌痢裆下的那玩意儿还是不争气得失去控制得滴答滴答掉开了尿水。
这不算完,此刻的帆船顺着风还在航行,没人理会方向,时光似乎依然停止,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出现了那个怪异的物事,和周围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的海水。船只被剧烈晃动,有些海水高高飞起落在甲板上,却也冲不散梅毅从背部流出来的灰绿色血液,血液粘稠而顽固得在甲板上自行流动,画出的痕迹同样像个怪物。头顶的物事终于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将帆船笼罩其中,瘌痢没看清楚梅毅是如何消失于甲班之上的,接着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光芒再次强烈起来,船只受到了看不见的重击,如同遇上百年一遇的巨型龙卷,咔嚓声响之后,化为碎片。
霍金斯回到十号的官邸时,信使在摆弄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的一厚沓材料。霍金斯对此非常满意,天底下的人记忆力再好也不过了了,一个靠谱的特使想要准确传递信息,还是要借助基本的工具,比如完整的书面材料。信使看到首相大人进来,刚要起身就被制止了,首相大人很是随和得叫他坐下,还问候他想要来点什么。霍金斯刚要吩咐仆人上红茶,随即想起,子超得说,你在海外领地,也是能喝到很不错的帝国红茶的,喝不到的反倒是帝国的水。最后的结果,是特使,这个首相大人的首席心腹,端着方堡威士忌和大人一起站在了壁炉旁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