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人城,是破六韩拔陵曾经发迹的地方,是葛荣部的大本营,是鲜于修礼自立之处,如今,已经成了葛荣部防御魏廷的南方第一要塞。
可惜如现在的左人城,实在有些萧条的意思,与子龙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情景,有云泥之别。
李虎,一直默默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堪称爱岗敬业模范标兵,巡逻城防这样的事,他做起来也驾轻就熟了。
不管谁打的多么厉害,又是自立又是内讧,外敌入侵什么的也时有发生,可左人城换了几个主人了,仍然没有撼动他城防官、巡逻队主的地位。
别人看来,他是不思进取,或者不招人待见,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位置已经足够了,因为他是卧底。
鲜于修礼起事时,曾经邀请他做先锋官,元弘业图谋兵变时,曾邀请他做南征大都督,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肆州已为尔朱荣所据,宇文泰正在肆州等着他的消息,然后伺机拿下定州,干掉葛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是今天,他面临着另一个抉择——守护定州南门户的重任,这是子龙交托给他的。
“子龙,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来做左人城一城之主,合适吗?”
子龙和李虎这不是第一次在李虎的小院对话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谈起来轻松非常。
“李虎,相信我,这对你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的,对你想做的事,也有好处!”
李虎有些纠结,他一直以来都不敢冒头,怕的就是影响自己卧底的工作,可是如今子龙不但让他冒头,甚至将他安排成了当初葛荣、鲜于修礼、元弘业的角色。
这未免也太惹人注意了吧?
“可是,就算这对我有好处,但世界上除了你就只有宇文泰等人才知道我的身份,元琛元融如果不管不顾,朝我左人城发起攻击,我该何去何从?”
李虎的担心,非常现实,但是子龙的用意,也意味深长。
“你放心,我会给你留下两万兵马,以你的资质才干,守住定州城,轻而易举。”
资质?才干?
李虎有些纳闷,对这些军事上的东西,李虎可没那个信心,如果说写诗作赋,那还不在话下,子龙到底是什么时候瞎的?还不是眼瞎,而是心瞎。
“你别拿我取乐了,我有什么本事,我自己清楚,要不然怎么会到这儿来做个卧底?早就驰骋疆场去了。”
今夜的风,有些诡异,弄得屋内的灯火,也动摇西晃,屋内人影闪动,让人眼花缭乱。
“有时候人的才能,就像这墙上的影子,你是看别人的影子多些,还是看自己的影子多些?”
李虎听了,一愣,似乎的确是看别人的影子多些,可这和才能有什么关系?
看到李虎愣怔的眼神,子龙呵呵一笑,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忽然的一句诗,让李虎赞叹不已,可惜他的注意力未免偏的太厉害了,子龙现在是在向你展示文采吗?
“子龙兄弟,果然文采fēng_liú,出口成章,李虎佩服!”
子龙一头黑线,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说,你最难了解的人,恰好是自己,我反而看的更清楚点。
反正不管怎样,我就将这左人城和两万兵马交给你了,元琛元融两下合力也不过三四万人而已,你只需稳守左人城,这就够了。
而且,一旦葛荣发现元琛元融对你发起攻击,你又全力以赴,阻住他们北上的脚步,那葛荣对你的信任会更多一份不是吗?”
李虎这才发现,子龙说的的确是有道理,但是眼看尔朱荣大军集结,定州城指日可破,他获得不获得信任,真的那么重要吗?站好最后一班岗,才是重要的吧!
看李虎有些犹疑,子龙不得不给他下一计猛药。
“你听着,不要寄望尔朱荣能速破定州了,他在短期内,都不会发动对定州的冲击,这是我们制定的策略!”
策略?你们?李虎心里更是疑惑,子龙的确没想帮葛荣,这个李虎知道,可是子龙是什么时候和尔朱荣定下的策略,这可让人疑惑难解。
子龙也没有多说,只问了一句,“两万人给你,你接还是不接?”
李虎纠结了,可是看着子龙的意思,好像他就算是不接受,恐怕子龙也会一股脑扔给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这事儿,我怕我做不来,既怕被自己人攻伐,又怕葛荣怀疑。”
子龙有点儿恼火,因为李虎实在太墨迹了。
“魏廷来攻,你就放开了干,放心吧,他们就算来了,你也你能战胜,至于葛荣那边儿,你在这儿做足戏码,我在葛荣身边混淆视听,他一定不会怀疑的相信我!”
说完,子龙便长身而起,朝小院外走去。
次日,左人城颁布军令,李虎暂代左人城城主之位,一应事项均由其裁夺,另北伐军留下两万兵马,由李虎节度,以保证城内居民的安全不受损失。
军令颁布后,原本李虎的手下,双眼都冒出了强烈的光彩,羡慕嫉妒恨,各种期待想象和憧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虎发了,还会亏待这些手下?
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出现的是,一脸纠结憋闷伤的李虎,完全没有忽然掌握军正大权的样子。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两万大军啊,都留给你节度了,你还苦着个脸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