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伤势好处理一些,顾唯念将她扶到另一间厢房里,让她半躺半靠在床头,又给她涂了药。她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但还是会弄疼蔷薇。蔷薇虽倚靠在床头,身上舒服了许多,但手指那钻心的疼痛,却叫她生不如死。顾唯念给她上药时,她时不时便会惨叫出声。好容易上好药,蔷薇整个人仿佛又受了一遍刑罚一般,脸色白如纸,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身子抖个不停。
顾唯念叹口气,道:“这些折磨人的玩意儿,也不知都是哪些丧尽天良的人弄出来的。”
蔷薇似乎有些诧异,看顾唯念时,目中满是不解。
顾唯念又倒了清水来喂她喝了下去,蔷薇嗓子舒服了些,涂好了药膏的手指也不那么疼了,这才道:“顾姑娘,你不恨我么?”
顾唯念不防她会问这个,怔了片刻,这才道:“我看你伤成这样,便帮你涂一些药啊。”虽然她是伤在手上,并不妨碍薛少河带她离开春平。可是让一个人顶着这样的伤,倍受受磨难的赶路,她还真是做不出这种事。这跟恨不恨有什么关系?她觉得做这些简直是理所当然呀!
蔷薇发现顾唯念好像听不懂一般,便又道:“我和别人一起将你囚在春平驿馆内。你不恨我么?”
顾唯念还真没将这事上升到恨不恨上,便摇头道:“原本对你们是又恨又怕,不过这会儿事情已经过去了,便也就没那么恨了。”
蔷薇唏嘘不已:“顾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顾唯念笑笑,又问道:“对了,你丈夫呢?”
蔷薇道:“他还关在虎头牢里,倒也没受多少苦。只是可怜我弟弟……”
顾唯念道:“你放心,你弟弟武功高强,有内力护体。这些什么鞭子、板子,最多折磨折磨他,让他受些皮肉之苦,伤不了他的筋骨。况且这会儿又有薛大哥在救治他。”
蔷薇对这话半信半疑。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能耐。被折磨得半条命都没了,结果却只是受的皮肉伤?
便在此时,小风虚弱无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姐。”
蔷薇听到这声音,眸中陡然升起惊喜之意:“小风!”话未落,人已经下了床,朝着房门处奔去。
小风站在门外,扶着门框站着,看起来仿佛纸片人一般虚弱。蔷薇才触碰到他,便惹得他频频蹙眉。蔷薇想起他被折磨的遍体鳞伤的模样,知道这会儿不好轻易碰他,况且自己手上本也有伤,这才拿开手,哭道:“小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蔷薇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薛少河道:“老板娘,咱们没那么多时间了,还是赶紧上路吧。让他在路上对你慢慢交代好了。”
蔷薇诧异道:“去哪里?”
薛少河道:“去找你老子!”
薛少河向申德要了一辆马车,将小风姐弟两个塞了进去。他并不放心让顾唯念和这两个人一起待在车厢,所以,让顾唯念和自己坐在一处驾车。驾车的马,是他们来春平时骑的马,至于那把宝剑,早在他们重返春平县衙前,便已经又被塞回到马肚子里去了。
在车厢内看守蔷薇姐弟的,是春平县衙的官差。
在他们做这些事之前,申德也没闲着。恰逢虎头牢内一个身患重病的囚犯死了。申德便命人将那死刑犯的脸毁了,将尸体放到死囚洞处,又让人放出去话说小风受刑不过,已经死了。谁愿意帮他收尸,便来罢。
所谓死囚洞,是开在监牢墙角处的一个小洞,直通监牢外面。死囚是不允许被从监牢大门抬出去的,只能将尸体放在死囚洞处,再由收尸的人拖出去。
小风在春平县城,除了姐姐、姐夫之外,并无其他亲朋好友,自然无人给他收尸。最后还是春平县衙的官差,从死囚洞处将那个假的小风拖了出去,尸体运去了义庄。
申县令这件事做的并不隐秘,至少薛少河、顾唯念以及办事的官差都知道。
顾唯念十分不解,问申德到底何意。申德只笑不答。顾唯念自然也不会耗着时间等他的答案,便跟着薛少河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