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在海面投下一片金红色。海风袭人,行云在梦境中是白色长衫的打扮,广袖迎风微动。他几次放出神识寻找宁小绝,都未有下落。
忽然海底身处传来一声古怪的咆哮声,似有怪兽潜伏。
今晚,宁小绝在做噩梦?
行云御起飞剑向海洋中央疾飞过去,越靠近深海,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他在周身布下结界。
“嗷呜……”巨兽声音越来越近。
行云收住剑势,浮在海上,凝着深蓝色海底一团四散开来的黑气,血腥味儿就是从下面散发出来的。他正想下去一探究竟,海底忽然冲出一道蓝色光芒,紧跟着一团变幻莫测的黑气追了上来。
当先的蓝光在半空骤然停下,行云定睛一看:一只肩披蓝色盔甲的巨大兔子,握着前爪,全神戒备穷追不舍的黑气。它背上有一处背囊,似乎托着什么东西。
“奔奔。”行云面色一寒,不由得想起师妹云琪。云琪尚未堕入魔道前,在卷云阁专门驯养了六种神兽,九色鹿、白须虎、赤尾狐……其中就数腐尸崖寻来的千面兔精最难驯服,不过云琪雷霆手段,最后这千面兔精暴烈生性竟然被完全压制,经过一番调教,十分顺从,并成为神兽中的首领。云琪不舍得将它作为坐骑,赠予行云,被多事的王看到,临时起了“奔奔”这个名字。
但宁小绝从未见过那只头顶一颗硕大明珠的兔子,难道梦境又映射了云琪?行云屏住呼吸,一面向兔子靠近,一面出手抵挡它身前呜呜作响的黑气。
奔奔双拳浮现光辉,头顶明珠亦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黑气当中不知裹着什么邪物,腥臭难闻,饶是行云设下结界,亦能感受到外边的瘴气。黑气与行云、奔奔僵持一阵,忽然调转方向,从奔奔身后奋力出击,奔奔闪躲不及,从背上掉下来一个只着白色中衣的小女孩。
“神仙哥哥?”
行云呼吸一滞,周遭景象瞬间向下坍塌。他心中暗道不妙,但梦境已经开始瓦解,眼中所见愈来愈模糊……
重新在宁小绝房中站定,行云微喘,定定心神,回头竟对上了宁小绝惊喜不已的眼眸。
“真的是你啊。”宁小绝一手捂着屁股,顾不上从床上摔下来的痛,见到行云,无比激动地拉住他的衣摆,“我在做梦吗?”
隔壁窸窸窣窣穿衣声传入行云耳中,他有些尴尬地抽回自己衣摆。宁氏和洪战听到这边有异响,立即穿衣,提灯来问。
“小绝,你屋里什么声音?”宁氏已经站在屋外。
宁小绝怔怔地盯着行云,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愿相信道:“我没在做梦么?”
外边又响起敲门声,宁小绝还未拉掉门闩,宁氏闯了进来。她肩披一件墨绿织花大袖衫,护着手中烛台,焦急道:“这孩子胡说什么梦话……”
宁小绝慌了神,再转身时,屋内已经没有行云的影子。
只着单衣的洪战守在宁氏背后,狐疑地看了女儿屋内一眼,顷刻间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宠溺道:“明儿,叫个木匠师傅来,替你床榻周围加个木栏,省得半夜掉地上。”
宁小绝乖乖缩起脑袋,经父母一番安抚,又躺回床上。宁氏坐在床边陪了许久,见她安慰入睡才离开。
屋门关上的瞬间,假寐的宁小绝倏然睁眼,她又听到外边落锁的声音,心里清楚是宁氏在外边将门锁住了。待一切恢复平静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她,有些睡不着觉。
怎么会看到碧落书院的行云?幻觉?做梦?
宁小绝摇晃着脑袋,哀嚎一声,将乱七八糟的猜想驱逐出脑袋,强迫自己入睡。
头一回被驱逐出梦境的行云,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在锦绣街上。即便深夜,这儿也有人走动,是平阳城唯一不设宵禁的地方。他在宁小绝梦中受挫,从宁家人眼皮子底下消失,还不及隐藏自己神息。
金杖从东门山捉了许多山野精灵盘问,得知花影、花魅挟持过宁家小女孩儿,立即赶回城中。不料,在街上探查到了附近有碧落书院弟子的气息。等他循着味儿找到神情落寞行云,擦身而过时,有些诧异地止住脚步。而行云还未察觉到背后扫视他的别样目光。
宁小绝反复折腾,终于在旭日初升前眯上了双眼。金杖一直屏息藏身在屋内,试图以炼血堂秘咒潜入宁小绝梦境,屡试屡败。
“到底是什么来历!”金杖十分不悦。据夏侯猛推测,宁小绝与炼血堂有千丝万缕的牵扯,既然有此渊源,以炼血堂秘咒应该能闯进任何一个本门弟子的梦境窥视一二。
莫非夏侯猛推测错了,宁小绝身上两种微妙的气息与炼血堂并无关系?
金杖一筹莫展,潜伏在宁小绝身边数日,终于碰上了行云混进她的梦境。六月十五夜里,他暗暗算计,筹谋一番,怡然自得地守在睡着了的宁小绝枕边。
进不了宁小绝的梦境,他却要做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行云如往常一样,被宁小绝接进别苑,碰到冷言冷语的马小虎,随后去用仙术帮宁小绝背书,到了时辰,他告辞离开。原本出了别苑,行云闭眼转身就能回到现实中宁小绝的屋子,可惜这次有些不对劲。
这次别苑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蜿蜒小径,未知通往何处。行云几度闭眼试图飞身离开梦境,都被天顶笼罩的法阵拦了回去。
金杖宁小绝额头上隐隐浮现的一点红光,心中痛快。
“妖孽!”行云在法阵内挣扎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