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派出几个斥候化妆留守在知州内宅附近,一旦有事便将消息传递回来。与此同时,同一天,郑秋返回景州卫军营。
当天晚上,几辆运送着金银珠宝的马车悄悄进入景州卫军营。钱荣不仅带回了金银财宝,而且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魏忠贤自杀了,他的手下带着金银四散逃窜。
钱荣传达完消息之后,由衷的感慨道:“小雍果然料事如神。”
原来,当日向郑秋传递消息的斥候一出门就遇到了郭雍,他把消息对郭雍又讲了一遍。郭雍却让斥候带去了自己的一封信。
这封信中是郭雍的一条计谋。
他告诉钱荣,按兵不动一天,不必做出任何暗杀举动,魏忠贤大势已去,崇祯的抓捕手谕不日就会到达。魏忠贤的手下都无信无义,肯定会带着财宝四散。到时候狙杀他的一部分手下就可以了。如果一天内魏忠贤不自杀,或者有离开的举动,那么就直接干掉他。
当天晚上,魏忠贤自杀,手下分赃逃跑。
所有推论,全部命中。
郑秋听完钱荣的话,在惊讶郭雍神机妙算之余,隐隐却有些警惕之心,斥候竟然这么轻易地把钱荣的密信告知郭雍,这多亏告诉的人是郭雍,而且郭雍毫无反心,一旦稍有差池,那么必定酿成巨变。
此时郑秋开始意识到,钱荣虽然精通江湖事,但是他为人放荡不羁,对下属也多是绿林手段,动不动就是一起喝酒一起piao娼,这样带出来的兵虽然很可能心思活络,但是忠诚性就不一定了。
钱荣看郑秋出神,哈哈大笑道:“二哥,惊讶吧,我也挺惊讶的,小雍真是料事如神啊。”
郑秋回过神来,干笑两声,“不错,不错,果然是料事如神。”
钱荣为人最是马虎,他根本没看出来郑秋的不愉快,反而涎着脸道:“二哥,我想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郑秋愣了愣。
“百花楼的小翠,你还有印象吧?”
“哦,有,”这个小翠,就是郑秋为了救柳柳去百花楼找钱荣时,钱荣当时的靠家。钱荣最近也会去百花楼找她,不过从来没有把她接到军营里来过。郑秋还以为他们已经散了。
郑秋奇怪的看着钱荣,端起一杯茶,“怎么了?”
钱荣干笑两声,“我想娶她。”
郑秋正喝了一口茶,噗的全喷了出来,他也顾不得擦一擦,“什么?”
“我想娶她,”钱荣再次说道。
“可她——”郑秋有点为难,他跟钱荣是兄弟,又是钱荣的兄长。从感情上讲,他和钱荣的感情是很好的。自己的兄弟娶个j女,无论是谁都要劝一劝。
“二哥,”钱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翠说了,她是有苦衷的。”
郑秋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扶住钱荣,“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不行,我就是觉得,你爹妈走的早,我看着你娶个勾栏院儿的,我心里别扭。”
钱荣声泪俱下,“哥,我真喜欢她,我们是有真感情的,而且,她有了。”
“草!”郑秋骂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她已经一年多不接别的客人了,”钱荣斩钉截铁道。
郑秋叹了口气,“行吧,你起来吧。”
“二哥,您答应了?”钱荣一脸欣喜。
“看你那个sb样儿,答应了,你好好当差,咱们找个先生,择个良辰吉日,”郑秋笑骂道。
“老九不就是先生?”钱荣戏谑道。
“草,老子的兄弟,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郑秋无奈骂道。
就在他们讨论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远在北京城的崇祯却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阉党。
魏忠贤死后,崇祯再无顾虑,清洗阉党的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这种清洗,一般是以杀人为主,抓人为辅。
客氏(魏忠贤的对食)被抓回,审出她害死后妃,让皇后流产等等罪行,罚往浣衣局为奴,后当场杖毙。杀其子,全家发配。
崔呈秀自杀身亡,戮尸,抄家。
大多数人都觉得,所谓阉党,所谓东林党,不过是一个党派而已,只是一批人的政治倾向罢了。客氏和崔呈秀死了之后,刑部、督察员的官员开始故意放水,避免继续杀戮,因为他们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件事情将到此为止的时候,崇祯却刚刚杀上了瘾。
几天之内,京官数十人被斩首,上百人被查,举国震动。这时,崇祯发布诏书:所有地方官员,与魏忠贤通同一气者,一律革职拿问!
消息传到郑秋耳朵里时,他的脸色一变,他知道,暴风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