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寺祖师修持禅定,自定境中清净禅心,消减因凡尘俗世生出的种种烦恼杂念,使我身心如琉璃明澈,又以这明澈琉璃一样的禅心体悟佛心,以我心证佛心,凭借那冥冥中的感应飞升极乐净土。
妙潭寺祖师却是分辨诸法性相,阐明心识因缘体用,修习唯识观行,即放弃凡胎肉眼,尝试着通过学习佛陀对世界的认知接近佛陀的智慧,凭借着智慧与智慧之间的灵光交汇引出一点明悟,到达极乐净土。
妙理寺祖师以佛经所载佛陀一言一行为无上妙理,恪守佛陀教诲之言,言行之间无有逾矩,无有暌违,以此积攒功德,清净心性,以求得到世尊灵光接引,登临极乐净土。
妙空寺祖师遍览佛经,体察人情,认定世间红尘万丈,孽障无边。此心*重重,此身更有无穷罪孽降附,难见如来,难听佛音,唯有削减心中欲孽,历经世间种种苦痛劫难,才能稍减己身罪孽,以清净身牵引灵光,登临极乐净土。
妙安寺祖师精于佛门仪轨,认定净土诸佛诸如来神通广大,法眼遍观大千,是以日日虔诚供奉净土诸佛诸如来,以求世尊灵光接引,得入极乐净土。
妙定寺祖师却又与诸位退避红尘的佛门祖师不同,他敬佛礼佛,却并不避世,却是深入红尘,在红尘中游走,见证万丈红尘中的纷扰反复,又反照己身,最后以己心照佛心,引动一点灵光,度入极乐净土。
这一场小法会听下来,净涪心有所得,再回想前事,心中又有几分明悟。
虽然佛门六寺演化六支,支支脉脉各有不同,但六支脉都是从天静寺祖脉中分出,根底上还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敬佛、念佛、礼佛。
净涪默然静坐,反照自身。
比起其他佛门僧众,他其实远称不上虔诚笃信。如果在这等事上真有一个等级层次的划分,他绝对是最后的那一撮。他确实也在敬佛、念佛、礼佛,但也从来只有敬没有信,佛陀从来不能在他的心头永驻。
他甚至没有其他同龄沙弥那般的赤子之心。
可即便如此,在佛门修行上,他却还是将那些同龄沙弥远远抛下。更甚至,佛门世尊还亲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净涪心中忽然闪过此生皇甫成的身影,心中一动,佛门世尊在以他为棋,想要落子景浩界?还是想要谋算皇甫成身后的那位?
但这样的念头才起即灭。
景浩界不过一小千世界,又有什么能被佛门世尊那样的强者谋划的呢?而皇甫成身后的那一位若能强如世尊,又何必要着眼于景浩界这一个小千世界?
昔年天圣魔君皇甫成曾在世界外行走游历,也见识过好几个世界。与他们相比,景浩界虽然只差一步便能开始晋升中千世界。但这一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迈出。最起码直到他自爆之前,景浩界也还只是一个小千世界。
净涪想了一阵,忽然心中一笑,旋即将这些念头打散消去。他念动之时,一点隐晦的不安悄然被斩出。
他如今不过佛门一沙弥,修为境界俱是浅薄,妄自去揣测猜度那些镇压寰宇的强者的心思算计,真真和一井底蛙无异。
识海之中一道暗黑的幽光骤然划过,卷着刚刚被净涪斩出的那点不安倒流而回。不过一息间的功夫,净涪的识海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幽暗的魔气和金璨的佛光各据一方,中央之处,魔气和佛光正两两消磨。可若有人紧盯不放仔细打量,他便会发现,魔气和佛光虽然俱在消融,却也和其他的魔气和佛光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暗者越暗,璨者越亮。而越加幽暗的魔气和愈加璀璨的佛光又会无时不刻地与身后的魔气佛光交转流动,在摄取助力的同时,也在纯净着它们身后的同类。
这样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净涪收摄心念,再度观照己身,片刻后便从定境中出来。
他出得定中,睁眼便见堂中的各位大和尚俱都已经离座,三五成群地聚拢着闲谈。
见净涪出得定中,正听旁边一位大和尚说话的清笃禅师转过头冲着净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净涪颌首点头,从蒲团上站起,走到清笃禅师身侧站定,默然倾听几位禅师的闲聊。
此刻堂中的这些禅师都是佛门大德,即便只是天南地北的随意闲聊,即便话题不过是些琐碎小事,但单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便能窥见他们心中所想所悟,更能从中汲取到一点智慧灵光。
就此而言,虽然清笃禅师只将净涪招在身侧,便再没过问过净涪,在场一众大禅师也并未再说佛论经,但净涪此时的收获却半点不比方才诸位禅师说法辩经的时候少。
清笃禅师虽未再过问净涪,但却也趁着间隙分出点注意力观察净涪,见净涪稳稳站定在他身侧,头微低,眼稍垂,表情平静,看似半点没有触动,但他周身气息却一点点沉淀,缓慢但却真实地变得厚重朴实。他眉心更有细碎的灵光闪烁,虽未正式成形,不过电光般偶尔闪耀又隐去,但堂上众位大禅师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清笃禅师欢喜得长眉连连飘动,便连长须也是一颤一颤的,不过片刻间,整整齐齐的长眉和长须便已经变得凌乱,丝丝缕缕的交叠在一处。
身在法堂另一侧的清显禅师一贯严肃端整,但此时此刻,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
他们欢喜的,不仅仅是净涪此时再度精进的心境和修为,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