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和杜鹃的心里都平静了一些,只听杜鹃慢条斯理往下说:“荷叶一直生活在国内,她是个乡下长大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十八岁那年,我们母女才真正相认。*x/当时,我花了一笔钱才把她赎到身边的,还把影子生意经传授于她,让她跟着我的女员工们下乡推销产品。
我曾经说过的,红狐是影子创意设计公司所有女员工的网名、代号,她们进入公司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身材、长相都十分相似,一经打扮化装,外人很难分辨出来,下乡推销给你影子产品的红狐说不定就是我们的荷叶。我们公司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自有一番道理。荷叶应是女员工中进去最晚的一个。你看,说着说着我又扯远了,其实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你的。”
我的心忽然又一阵疼痛,好像有汩汩的鲜血流出,一些形容词副词争先恐后老想往外涌,但很快又被挡回去了。
“荷叶没有上学,你就让她去经营生意了?”我强忍怨气,故意显出平静的样子,话略带点刺儿。
“哪能呢?咱们的荷叶属早慧型的孩子,智商超常,十八岁就读完了经济管理专业。”
我心里刚才还风起云涌、波澜起伏的,老想为荷叶打抱不平,要责怪杜鹃什么,这时居然平静下来了。
瞧,我巴掌里蓦然冒出一个小人儿——“我”来,指着我的鼻尖说:“你,你,太自私了,没有资格谈论荷叶之事,更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越看你越自私,简直自私透顶了啊!荷叶是个懂情识义的孩子,决不会轻易承认你是她亲爸爸的。你真的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还是趁早断了这份念头吧……”
忽然间,我才意识到自己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幼稚得像小孩儿似的,光想着替自己女儿说话,责怪别人呢,就不想女儿肯不肯认自己,回想以前对荷叶的亏欠,内疚得要死。手掌的小人儿“我”五指并拢,拳头石头一样坚硬起来,干什么呢?想惩罚自己!目光也幻化成了一把利剑,闪着寒光刺向自己,顷刻轰隆自毁。
这时只见杜鹃柔和的目光不由参与进来,看出了端倪,说:“你怎么啦?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我……”我不由结结巴巴起来,“杜鹃呀,我该死!我没有资格跟你谈论荷叶之事,我以前亏欠你们母子实在太多了。你说女儿能认我这个混账爸爸吗?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你什么都不必顾忌,赶紧叫几个人来,不要有任何怜悯之心,立即把我的肋骨打折,或者把我的胳膊腿打断,把我打晕,打得遍体鳞伤,打得死去活来,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向荷叶坦白了,我想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啊,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自残了?谁说我们母女要怪罪你呢?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的。你既然有那么大自暴自弃的勇气,就拿出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为他人,为自己,为社会,只要付出了,不仅女儿,别人也会另眼看待你的。”杜鹃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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