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
火焰莫名发出响声。
在寂静的房中,显得十分响亮。
文先生愤怒的神色,逐渐隐去。
实际上,他甚至没有愤怒,许多情绪表现,终究还是故作姿态,以作为对暗中那位人物的试探。
忽有一声叹息,才听文先生道:“你终究是信不过我。”
清原说道:“你我之间的合作,照我之意而来,便是你我之间最不可拆分的信任二字。”
言语未落,不待文先生继续开口,又听清原说道:“先生自年少入梁国,不知吃了多少苦,不知费了多少力,也不知眛了多少良心,埋了多少情谊,为的是什么?”
文先生没有答话。
而清原再度开口,说道:“难道这样的你,会忍受不住被人窥探的原因,而放弃如今的希望?”
话音落下,清原已是沉声道:“不……像你这样的人,尽管看似高雅,但为了心中的信念,哪怕将自身低到尘埃里去,你也不会后悔。”
房中寂静,黑暗无声。
但清原的声音在文先生心间响起,回荡不休,颇为沉重而又响亮。
文先生呆在那里,良久不语,终是怅然叹息了一声。
已入深夜。
灯烛燃烧到了尽头。
窗外的凉风扑了进来。
微弱的火光,摇曳了两下,旋即熄灭。
房中陷入黑暗。
但还有一双眼睛,光芒闪烁不定,沉沉思索。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左手在光洁的下巴处,略微摩挲了下,笑意愈发玩味。
他看着古镜之中的文先生,忽然觉得觉得自己逐渐有了几分魔祖的作风。
或许在文先生眼中,自己也便是另一个魔祖罢?
“近来与魔祖打过几次交道,莫非也被他影响了?”
清原略微一笑,但笑意逐渐淡了些,眼神沉吟,思索不定。
“我道行已是人世最高,足能俯视人间,如今以分神与之交谈,并是成竹在胸,早有算计,已是掌握着主动。”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意欺无知。”
清原笑意之中,逐渐转为叹息,低语道:“魔祖与我交谈之时,大约也是相似的心态罢……”
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黑色符纸。
这是以獓因的毛发炼成纸张,以他的法力勾勒符文,上面附着一缕分神。
这也是他用以入世的关键所在。
他本身在此,难以外出,既是顾忌外界之人,也是因为他要镇守这方失了獓因的洞天福地。
“这只是第一步啊。”
清原看向天地的尽头,低声道。
……
南梁。
房中。
文先生逐渐闭上眼睛,心中低沉道:“修道人?”
古往今来,修道之辈,多为方外之人,除却一些修道不成,在人世谋求荣华富贵的人物之外,真正道行高深的有道之士,俱都避世隐居,安心修行,求取仙家道果。
这等修道人物,放在过去,对于凡夫俗子而言,便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即便有所偶遇,也仍觉高不可攀。
在当年前朝大唐之时,正是平安盛世,朝中文武百官,对于修道之人,便都只是一知半解。而钦天监当中的修道人,便多是常被朝中文官视作愚弄朝堂的奸邪之辈,不乏官员上禀皇帝,试图废除钦天监所在,但钦天监之中,也有真正高人所在,故而才安稳保下,直至前朝破灭,才随之毁去。
可是在如今这个封神的世道当中,为求功德,为求神位,世间许多修道人,俱都纷纷现世,其中不乏真人之辈,乃至如人仙叶乾水之流。
修道人踏足人世,涉及各国相争,常有斗法之时,手段层出不穷,玄妙莫测,时至今日,甚至成了争夺天下的关键。
如今的世道,那些神仙中人,在朝堂高位之人眼中,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而文先生身居高位,虽然不是修道人,但对于修道人,实则也不陌生。
“当初使我起死回生?”
“如今又忽然出声,在我心内响起,这声音没有源头,没有来处,没有方向,凭空而来……只让我派出一队精兵,绕一圈归来,就能接到他的宝物?”
文先生心中暗暗道:“只有这样的神仙人物,才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手段罢。”
饶是他对于修道人,也有着几分了解,可是对于这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心中的声音,仍然觉得万分骇异。
这般手段……真是闻所未闻,惊骇人心。
哪怕放眼梁国修道人之中,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办到罢?
“这人只怕放在世间修道人当中,也必然是位列前茅之辈……”
文先生略微仰头,在枕头上略微喘息。
他年少之时,曾见过朝真山乘烟观的那位有道真人,但是对方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手法,至今在文先生眼中,也只是留下个谈吐高雅,仙风道骨的印象,勉强没有成为他心中一个弄虚作假的奸邪妖人。
细说来,自从他入得梁国之后,至今到了朝堂之上,几乎坐定相位,也曾接触过许多修道人,但真正直面修道人的手段,却也还是第一次。
但这一次,却让这位一向谋算至深,心有成竹的文先生,有着惶然之感。
多少聪明才智,似乎都在修道人的手段之下,变成了空谈。
……
洞天福地当中。
清原伸手一挥,但见古镜当中,场景消散。
在先前这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