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东。
天地变色。
这一番气势掀开,宛如掀开了天地的一角。
清原神色凝重,但并无惧色。
白礼露出喜色,看向清原的目光,也变得不善,原本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杀机,在这一刻,几乎将要迸发出来。
齐师正微微一笑,倏地便消失在原处。
再度出现时,他也在临东的上空,与清原对视。
“真君姑且算是给我一个颜面,放过临东白氏一条生路。”
齐师正略微施礼,说道:“白势至已死,当日白氏与真君的仇怨,实则也与白礼无关,至于后来的杀机,也只是因为真君闯入临东,他毕竟身为临东白氏的长老,出手为难于你,也无可厚非。”
清原笑了声,道:“他竭力想要杀我,如今看来,便只是为难于我?”
这话当中,语气不善,寒意甚足。
不待齐师正答话,清原已然开口,说道:“你是梁国的国师,而临东白氏是蜀国的大族,你如今大摇大摆出现在这儿,又被白礼当作依仗,看来临东白氏与梁国,也早有勾结。”
“什么勾结?”齐师正略微摇头,温和笑道:“只是礼尚往来,有些交情而已……临东白氏眼界不凡,一向看得清楚,自我先秦山海界弟子接任梁朝国师以来,便时常接洽,只是我那师弟眼高于顶,过于目中无人罢了,既然我亲自来了,又怎好怠慢?”
清原冷淡道:“我本也奇怪,为何蜀国临灭,那依附于蜀国阵营之下的修道人,竟是全无声息,看来还是你先秦山海界的大弟子,手段高深莫测。”
“过奖了。”
齐师正笑道:“蜀国气运将尽,许多人都看得出来,就连守正道门也都默认了……至于本座,出身先秦山海界,又暂代掌教之任,或许诸位道友看在我先秦山海界的颜面上,稍有两分看重,才有不少人来投。当然,这也是诸位道友,眼力不凡的缘故。”
“说得倒是好听,但不愿来投的,也是不少罢?”清原冷笑出声,说道:“至少如今蜀国那位人仙也不在了,你梁国的人仙叶乾水也不在了……倘若本座猜测不错,你是借着临东白氏为内应,将蜀国的修道人,引到了这里,一网成擒,顺者生,逆者死,可是否?”
“真君果然聪慧。”
齐师正笑道:“梁蜀两国,以梁国占得上风,本座怎容得修道人再插手其中,乱了局面?既然都是修道人的事,那就用修道人的方法来办,临东白氏促进了本座布置的这一件事,日后好处亦是无穷……”
清原叹了声,道:“当年据说葛相一向对临东白氏十分忌惮,如今看来,也并非空来风。”
两国交战,直至分出胜负,都不见修道人身影。
既是不见蜀国的修道人,也不见梁国的修道人。
清原的神符布置,一直都在文先生、白晓、白岳、赵徐等等人物身上,关注着两国大事,对于修道人的动静,却所知极少。
如今看来,还是这位先秦山海界的弟子,手段非凡。
就连临东白氏,都已投靠了梁国。
以临东所在,引来各方修道人,以白礼这人仙,掌控阵法,竟是让蜀国全面溃败。
蜀国吕伯江早亡,另一位人仙,想来也已跟梁国的叶乾水,同归于尽了。
虽说齐师正所言轻描淡写,但清原可以知晓,当时反抗的人物,必然不少……因为没有人愿意看见蜀国灭亡。
他们之所以入蜀国,一来,自身所在源流,多数便是蜀国境内之人,身为蜀国之人,也不愿看见国破家亡的景象。
其二,他们归入蜀国阵营,倘如蜀国能得天下,那么未来功德加身,自然非同寻常。一旦蜀国落败,他们哪怕不死,可加诸在身的功德,也必要削减许多。
“蜀国已灭,无力回天。”
齐师正笑道:“他们所求的是功德,所求的是前程,也没有谁想要这般轻易丧命……于是,也就顺势归入了梁国的阵营,划入了梁国的气运,尽管这些道友在蜀国的所作所为,那些本应所得的功德,将会削减许多,但是未来攻伐北方,也还有大功德在身的。”
“修道之人,并非愚鲁,该叛也就叛了。”
“至于那些死不悔改的,正如真君所想,也全都灭掉了。”
“现在……”
齐师正指着下方,笑道:“临东城内,有着梁国与蜀国的许多修道人在此,人数过百,真人之辈便不下二十位。”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只是笑意愈发灿烂。
当初清原踏足临东,掀起了人世波澜,那时候围住临东的各方修道人,自然是比如今,阵势更为浩大。
但当日是各自为战,各有私心,纷乱不堪。
而如今,这二十余位真人,百余位修道人,尽数受他齐师正号令,力往一处使,自是令人生畏。
如今局面,比之当日,实则已不可比较。
齐师正没有点明其中利害,但是他知道,清原必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六月不净观,修炼到八重天以上,便是无所不知的人物了。
出身于先秦山海界的齐师正,对此颇为清楚。
而在一旁,白礼露出有恃无恐的神色,说道:“真君若是退去,临东依然会奉上宝物。”
清原扫了一眼,说道:“你们不都想要我的命么?怎么,眼下倒是都不愿意与我交手了?”
他玉如意指去,指着齐师正,冷声道:“当日我临去前,你也从东海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