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希话音未落,门外蹦蹦闯入一位六七岁的女童,两个女婢在后面紧追。女婢抬头猛见女童跑入客厅,又见里面有客,在客厅门口停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女童闯入客厅,见有客人在座,并不惧场,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环视一圈,看清姜述在座,不与他人见礼,喊了一声:“述哥哥。”便扑着姜述而来。
田希喝道:“丰儿,别胡闹!”
田希五子一女,此女为夫人姜飞叶中年所生,平昔十分受**。丰儿自小调皮异常,但最得田希喜爱,闻言毫无惧色,根本不理不顾,径自来到姜述面前,扯着他的衣角,显然对他十分依恋。
姜述此世记忆自是记得这位古怪刁钻的表妹,两人是姑表兄妹,年纪相差不大,自小又能玩得来。丰儿与姜述最是投缘,无事之时,便去姜家寻姜述玩耍。近日母亲被软禁在内宅,丰儿随之被禁足,虽然衣食不缺,但闷了一段时间,今天终于放了出来,自是玩兴大发,闹得不亦乐乎。
姜述虽与往昔大异,但对这位粉琢玉雕的小玉女却是十分喜欢,逗她说了数句话,见天色尚早,对田希道:“姑父与叔爷且请宽坐,侄儿与表妹去后宅与姑母说会话。”
两个小孩自幼要好,田希、姜战自是不会阻拦,看着姜述拉着丰儿走出门口,两人忽然默契地对视一笑。田希道:“述儿少年老成,行事果断干练,丰儿与其年纪相仿,举止行事相差甚远。世叔与弟妹捎个话,若是不嫌丰儿愚纯,便许给述儿为妻。”
田府后院今日气氛压抑,下人们个个噤声慎行。夫人原本失势,孔氏心腹自是耀武扬威。今日改天换日,孔氏已被绑了起来,夫人重掌后宅家事。人皆有攀龙附凤之心,往日夫人失势之时,只有少数人对夫人一如既往,许多人见风使舵,甚至还有当面怪声怪语者,这下忽然翻过天来,下人大都惴惴不安。
姜飞叶方才折腾孔氏及其心腹一番,大出一口恶气,心情渐自平静下来。她掌管后宅已久,一向心高气傲,此次受了这番冤枉,自是不会轻易了手。姜飞叶命令心腹将孔氏一拨人或抓或打,又令人将见风使舵者全部抓起来,想狠狠惩治一番。
姜飞叶发下号令才转回室内,姜述便拉着丰儿前来问安,姜飞叶此时心情大好,又感娘家之恩,脸上自然流露慈爱之色,让两小坐在身前,让婢女拿来水果点心,与两天。
田氏与姜氏同在一城,平常走动频繁,姜飞叶自小看着姜述长大,又怜悯他少年丧父,对他一直很好,不亚于亲生子女,在客厅与姜述见面之时,还不知姜述小小年纪已成为齐郡新闻人物,方才从左右处听说侄儿故事,才知这个侄子很不简单。前番整治管承,可以说是仗着家族人多势众,狐假虎威,算不得真本事;在田家门前整治门房,便非寻常人所为;不畏田家人多势众,当众怒斥暴打孔氏,被围之后面不改色,依然破口大骂,如此胆色足以使人动容。再想起自己此番遭遇,若非姜述准确推断,姜战用心出力,孔氏阴谋说不定会得逞。姜飞叶想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的险恶场景,道:“述儿为姜家嫡子,以后莫要行险才好。若是述儿有所闪失,孔氏那贱婢百死难赎,姑母也会遗憾终生。”
姜述笑道:“姑母自小对我最好,面对加害姑母之人如何静心平气?我身为姜家家主,无论亲疏,只要族人有难,自当挺身而出,此侄儿应为之事。”
姜飞叶见侄儿谈吐不凡,言语间凛然有威,与往昔感觉大不相同,已有小大人模样,欣慰姜家后继有人之余,内心不由暗自称奇。此时一位婢女进屋,道:“方才下人来报,相关众人皆拘押在前院,请夫人示下。”
姜氏心火又生,厉声喝道:“以下犯上,均按家法处置!”
汉代以下犯下属于重罪,按照田家家法至少得打十大板,古时缺医少药,多有撑不过去者。原本是主子争斗,下人身不由已,多是奉命行事,不得不为之。此原本为田家内务,姜述不该过问,但是听说处置甚为严厉,不由生出怜悯之心,劝道:“姑母且听侄儿一言。”
姜飞叶脸色转缓,道:“述儿有话但说无妨。”
姜述道:“下人为恶,或有奉主子之令,而不得不为者。其情形分为数种,一是无事生非者,二是助纣为虐者,三是不得不为者,不能一概而论。倘若不分青红皂白,难免有失公正。”
姜飞叶对姜述观感一日三变,闻言内心更奇,道:“既然如此,述儿去前院询问情形,想个妥善办法如何?”
豪门大族规矩严苛,处置家人皆有规程,口供人证皆齐,并不亚于官衙办案。姜述并未去前院逐一问话,取来众人口供仔细看完,心中已是大体拟出方案,依照情况筛选为三类,归纳各类名单,又问了田家相关家规,依此分别写出处罚意见,然后呈给姜飞叶。
姜飞叶见姜述提议合情合理,暗谓如此处事果然公允,当下依此处置办理。姜述所为本非大事,但有许多人却因此受惠,数年后姜述因此得报,免了极大麻烦。至于田家处置孔氏、田让等人,事情涉及内宅**,姜家不好过问。回思孔氏得陇望蜀,田让助桀为虐,妄自生事,所谓恶有恶报,终有报应来临之时。
姜述回府,免不了被周氏说道一番,当下低头挨训,自承错误,答应以后绝对不再犯险。正在说话之时,门房来报,道:“田家有位家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