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能从蹄声分析出敌军的大概数量,这是高级斥候需要掌握的本领之一,他又认真倾听片刻,大致判断敌军千骑左右。高怀迅速起身,招呼手下上马,往主力埋伏的方向急驰而去。
袁绍带着千骑,包蹄摘铃,借着月光悄然出城,全军噤声慢慢行出四五里,这才放马往前急奔。听身后一直没有动静,袁绍不由放下心来,放慢马速,谓审配道:“姜述也非神人,不想竟让我等逃出生天。”
审配尚未答话,只听前方突然人呼马嘶,袁绍不由大惊,策马往前探视,前军颜良报:“前方道路不平,一匹马折了腿,还伤了数名士兵。”
原来是虚惊一场,袁绍心情顿时安定下来,道:“速速赶路。”
颜良道:“受伤士兵如何处置?”
袁绍淡然道:“杀了。”
颜良只觉浑身一凉,心中也生出寒意,却又不想坏了部下性命,急道:“此地离城已远,属下认为不必伤他们性命,将他们挪到官道远处即可。”
袁绍略一思忖,道:“也罢,任其自生自灭吧。”
往前行了里许,前方又是一阵人呼马嘶,袁绍正欲上前探视,颜良策马过来,道:“前方官道人为破坏过,有许多陷马洞,战马不慎踏入其中,马腿便折。”
袁绍道:“全军点起火把,小心行军。”
审配沉思片刻,道:“若有人故意为之,前方或有埋伏。”
袁绍哈哈笑道:“前方若有埋伏,必不会挖这些陷马坑惊动我等,大胆行军便是。”
此时月亮被乌云遮住,天地间瞬时黑暗下来,众军点起火把,周边骤然一亮。颜良到前面观察一番,打马又来中军,道:“前方路上小洞密密麻麻,应是敌军派人故意为之。”
袁绍道:“命令兵丁覆土而行,一路填埋,铺出路来。”
苏由在旁说道:“前方官路不畅,不若走小路为上。”
袁绍道:“此敌军疑兵之计,若无异状,反而要加倍小心。官道既然设了障碍,必无伏军。”
颜良领兵在前,逢洞则填,行速顿时减慢,袁绍派人传令前军:不必整理全部,只须铺出容一骑通去的通道即可。颜良部闻令而行,速度立时加快。众军又行三里左右,道路渐平,行军速度顿时骤增。
此时天色微亮,袁绍勒马看往身后,没有一点动静,哈哈大笑道:“这般小计,如何逃过我袁本初的眼睛?”
话音未落,突闻激昂的号角声传来,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官道两旁忽然冒出无数士兵,硬弓强驽扑天盖地而来,袁军瞬间伤亡无数。
突见伏兵现身,袁绍不由脸色大变,喝令道:“聚兵前冲。”
颜良集合前军,文丑集合后军,袁绍集合中军,形成三个方阵,依令往前直冲。只见前方火把亮处,无数骑兵挡在前路。颜良定睛看时,不由骇了一跳,道:“这杀神何时跑到前面来了?!”
为首大将正是吕布,左有曹性,右有宋宪,跃马向前,方天画戟指向袁绍,喝道:“袁本初,此路不通!”
吕布武力无双,董卓尚要惧上三分,袁绍虽有惧意,但此时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厉声下令道:“前军后军准备!冲阵!”
颜良细观敌阵,人马众多,准备充分,冲阵无疑与送死无异,但是军令如山,不得不行。颜良与文丑互视一眼,皆面露无奈之色,各自下令道:“起速。”骑兵渐自加速,直往前方冲击。
吕布策马回到本阵,见袁军速度渐将冲起,下令道:“箭驽准备!立盾!起索!”
吕布部下奉命行事,弓手拉弓引箭,驽手瞄准方向,盾兵立起巨盾,前方忽然拉起数十道绊马索。
袁军骑兵眼看就要接近敌阵,忽见前方绳索突起,前排骑兵不及收速,直接撞将上来。绊马索一侧固定在左侧大树上,另一侧为活头,绳索在右侧大树上绕了数圈,有十余名步卒紧紧拉住。前排士兵即便有备,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匹悲嘶倒地,兵丁从马背上倒栽葱摔将下来。后排骑兵已经提起速来,躲闪不及,与前排骑兵撞在一起,正在人马混乱不堪之际,又听对方一声军令:“射箭!”
只见弓箭强驽铺天盖地而来,战场之上纷嚷起来,马匹的悲鸣声,兵丁的惨呼声,将校的传令声,号手的号角声,弓驽的飞射声,大树受大力冲击发出的哗哗声,数种声音掺杂在一起,整个场景显得异常悲惨。
等到声音渐小,再看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袁军前后两军六百骑卒,只余百余骑还留得性命,幸存者皆面露惧色,聚集在颜良、文丑两将周围,不敢继续上前厮杀。
袁绍策马上前,见到这般惨状,不怀怜悯之心,反而满面怒色,冲着颜良、文丑喝道:“带得什么兵?!如此不堪一击!”
颜良、文丑部下残兵皆面露怒色,颜良、文丑两将互视一眼,也眼蕴寒意,但昔日受过袁家恩德,两人叹一口气,欲领残兵再次冲阵,亲兵轻声劝道:“军心已失,如此与送死无异。”
审配在侧,见袁绍如此行止,已让兵将离心,急忙谏道:“主公,敌军兵多,有心在此设伏,非兵将之过。”
袁绍急道:“已无路可走,如之奈何?”
审配道:“只需退兵返回,必可无虞。”
袁绍略一思忖,下令道:“回军崞县。”
吕布也不着急追杀,让魏续带领后军打扫战场,统领部下随在袁军身后,貌似一路护送